她姓尹,名落霞,是炎州巾帼学馆的祭酒,人称“尹先生”。
尹先生本是京都尹家的千金,后家道中落,搬至炎州。
她博学多才,文武皆优。二十八岁那年,她在当地兴办的女子教育已初有成色,加之书法闻名于世,父皇索性召见她到国子监,与众儒士探讨办学之道。
尹先生才只发言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令众儒士心悦诚服,父皇也因此十分高兴,破格允许她在炎州府创办巾帼学馆,专收女子为生,并任其为学馆祭酒。
祭酒便是校长的意思。
父皇本想让她进入国子监任教,但诸朝礼法皆不允许女子为官,才有了炎州的“女学”,才有了“尹先生”。
不过,办“女学”、任“女祭酒”,也算得上是史无前例之事。
这史无前例之事,没有引起当世的非议,反而令这个至今未嫁的有为女子名动天下,颇受世人尊敬。
天下三百六十州,州州有学馆,州州有祭酒。
但能让炎州之外,乃至京城都闻其名的,也只尹先生一人。
我以为,此时的她,少了当年在国子监发言时的灵气,多了几分气节和血性。
这几分血性,倒也为她的形象润色不少。
尹先生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我:“你为何不躲?”
我顽劣而笑:“尹先生情绪激愤、难以自控时,便不再是先生,而是一个女人。和女人纠缠起来,没完没了,还不如给个痛快。”
她脸上浮现出惭愧之色,右手轻一用力,将剑尖从我的胸膛抽出,带出一串血珠。
尹先生没有擦拭血渍,便要收剑。
不,是诸人都以为她在收剑!
那剑尖对准的不是鞘,而是覆盖着青衣的左胸。
她刺了我一剑,便想还我一剑!
我骤然出手阻止,却显然慢了一步。
眼看那银光一角要刺入尹先生的胸膛,一只黝黑的手忽然从她身后伸出,紧紧握住了剑刃!
此时的剑锋上,又多了一个人的血。
刘佥事收回了血淋淋的手,自行包扎起来。
尹先生挥剑入鞘,脸色十分难看。
她的博学睿智,是世人皆有机会见到的。然而她的愤怒和冲动,却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的。
寒雨骤停,雷声渐渐消逝,渗入庙中的水滴少了许多。
董先生关了破败的庙门,掏出火石,点燃烛火,置于神像前的烛台上。
冰冷的山神庙登时明暖许多,庙中人可以相互看到对方的面容。
地上潮气袭人,诸人不敢久坐,索性聚拢台前,站立而谈。
待我和卢熹微将近日发生之事告知他们三人时,三人均感震惊。
董先生阴沉着脸,说出了和四哥之言类似的话:“待三皇子归京,京城的天就要变了。”
董先生名启超,是炎州学馆祭酒。
他三十岁上下,淡须平眉,其貌不扬。
但若硬要说如乡野村夫般相貌平平,却也不是,倒多了几分专属于教书先生的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