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被他撞到的人,正是他刚刚还在心里揣测的不见寒。
不见寒稳稳站在浮桥中央,身后跟着苍行衣。十余只迷梦蝶纷飞在他身侧,洒下一片幻梦般的淡紫色鳞光,将桥面照亮。
裴尧扶着铁锁站稳,犹豫地问:“……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一直在屋里待着。”不见寒回答道,“等了很久没见你们回来,于是出来找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语气沉静,身形挺立,宛如浪涛中的砥柱。只要站在那里,就可以令人心生安定。
裴尧抓着锁链的手指收紧了。
汗水从他额角流下,良久,他艰难地开口:“……珠姨死了。”
不见寒反问:“死了?”
裴尧:“我们在岸边采海石花,不慎走散了。再找到她的时候,就只见到她的尸体,老渔公也在那里,说他亲眼看见是你杀了珠姨。”
不见寒听罢,竟然笑了一声:“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啊……?”
“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她的动机。我来到这里,是为了白衣人和霜傲天,以及权柄碎片。除此之外,不会再做多余的事情。”不见寒轻描淡写道。
他要是真的想杀一个人,就会用幻境将对方的存在隐匿起来。别说处理目击者和案发现场了,所有认识被害者的人,都根本不会留下任何他曾存在过的记忆。
裴尧长呼一口气,肩膀稍微放松了一些。
“在等待你们的同时,我和苍行衣也遇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晚点跟你细说。”不见寒说,“先带路吧,我去看看你们这边是什么情况。”
他们碰面的地方离海岸边不远,裴尧带着他们返程,很快回到了礁石滩前。
只见老渔公和何冬堂两人站在乱石中,见到不见寒来,老渔公怪叫了一声,连连往后退:“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别杀我!”
裴尧顾不上理会他,跑到何冬堂身边:“珠姨呢?”
何冬堂神情古怪:“没有了。”
“没有了?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没了?!”
何冬堂指了指头顶泛起蓝光的海浪:“刚才忽然涨潮,一道浪扑了过来,把这一片全都给淹了。我和老渔公连忙退出了潮水的范围,再回来看的时候,珠姨人已经不见了。”
裴尧大惊:“被海浪卷走了?这……”
何冬堂:“虽然珠姨不见了,但我们翻找了一遍,找到一些……呃,别的东西?就挂在那边。”
裴尧顺着何冬堂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被浪花推上岸的女孩,匍匐在礁石之间。
她面部朝下,刚刚脱离海水,被挂在礁石与海面相连接的最高处,湿漉漉的长发像海藻一样垂下来。泛着蓝色荧光的浪花冲刷在她身上,在她皮肤留下大片蓝色的荧点,让她看起来更像一只搁浅的海洋生物,而非溺水的人类。
裴尧:“这人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等等,她是霜傲天?!”
话刚出口,他身后的不见寒先行抢攻。
银色刻度在礁石面上铺开,扬起的蓝色浪花停滞在半空中,礁石林的时间被禁锢在这一刻。迷梦蝶蜂拥而上,扑向女孩的背脊。
珠姨的死固然可疑,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登岛是为了什么。他的首要目的始终是抓住霜傲天,制止她杀死裴尧,并且从她身上得到不死鸟权柄和白衣人的活动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