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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秉繁到英国念中学之后的整整一周,贾秉成在家里闹得翻天覆地,说他也要像哥哥那样去英国念书。贾立阳和乔娟都哄了他很久,一遍又一遍答应等他到了念中学的年纪也会让他出国念书,还答应了各种名贵礼物以及解除让他遵守的好几条规矩,才总算将贾秉成哄好。
不过贾秉成的脾气有点反复,晚上睡觉前还没事,第二天早上出发去学校时又要闹,嘴巴噘到天上去,委屈巴巴但嗓门很大:“我不想上学!国内的学校都是垃圾!”
乔娟第一千零一次耐心哄贾秉成收了神通,乖乖上学,等他长大了,能够照顾好自己了,他想离垃圾多远就离多远。
贾秉成哼哼唧唧的,不想就这么算了,又不想耗费太多力气闹个彻底,担心之前父母收回之前答应了他的事情。
乔娟一边手拿着半瓶牛奶,一边手牵着贾秉成,母子俩一同坐进轿车里。在司机专业又和缓的驾驶中,乔娟不断哄贾秉成将剩下的牛奶喝完,贾秉成满脸的不乐意,但行动上还算听话,用了十分钟,磨磨蹭蹭喝掉了半瓶牛奶。
贾秉成一闹脾气乔娟就会陪着他去学校,亲眼看着他被老师接进校园才离开,生怕司机受不了贾秉成的闹腾而允许他逃课。
而后乔娟再回老宅,吃早餐、打扮、出门花钱、约贵妇朋友打麻将,或留在家里料理家事。
乔娟坐车时不怎么爱玩手机,也不怎么会和司机聊天,大多是愣愣地望着车窗外,看无比熟悉的街景。哪怕她可以去到世界各处,但其实日常会经过的也就几条街,看的次数太多,她连街边树木的位置都能倒背如流。
商业区附近的路最堵,走一阵停一阵,乔娟不仅能看清楚景色,还能看清楚周围的人。
她坐在人人艳羡的豪车里,百无聊赖地望向车外的人间烟火,这总让她想起一部战争片里的画面,左边的轨道是一列空荡荡的火车,布置豪华,整整一节车厢里只坐着一个正在不紧不慢地用餐的军官,而右边的轨道则是一列被塞满了的火车,车厢如沙丁鱼罐头,在战争中负伤的普通战士如货物,堆叠在一起,受伤的手手脚脚无法伸展,唯有忍痛抱着,歪着脑袋挤在窗边,好奇地望向对面那空荡荡的火车。
大多数人都在为生活奔波,灰头土脸,苦闷憔悴,忙碌和压力在他们身上是可以瞧得见的。
还有一些骑电瓶车接送小孩的家长,在路上日晒雨淋,还得抓紧时间以免迟到,谁的脸上都没有笑容。
乔娟每每看见这样的人们,便会庆幸自己嫁得好。
她不需要工作就能有花不完的钱,有极高的社会地位,可以用最悠闲的姿态享受镶金镶钻的物质生活。人们想到罗马去,所以耗尽一生用尽全力,其中多数人还无法实现所愿,而她通过一纸婚书,就直接站在了罗马的最中心。
只是她始终明白钱和地位都不属于她,而是属于贾立阳的。她懒得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根本不属于她的事物之中,因而她在如今镶金镶钻的富裕中,仿佛一只游魂,飘飘荡荡享用香火,却无法真正触碰到任何东西。
如果变得富有是为了让自己更加自由,那么剥夺自由的富有,是不是毫无意义的?
她当然可以拥有各种爱好,可以为了这些爱好浪费时间付出金钱,也可以去做点小生意,做点小投资,看似创造出一份小小的事业,但她无法获得任何成就。
如同贾老太病重时喃喃着回顾的一生,年少时是父母,出嫁后是丈夫,接着是儿子,甚至是孙子,她的一生也会由这些部分组成,再无其他。
所有事情,都必须排在她的家庭之后。
甚至在她自己的人生里,她自己也只能排在第二位,第一位必须是她的家庭,是家庭里的丈夫和儿子。
这个家,默认了实力最强、成就最高的人,只能是她的丈夫,谁都不允许超越他。
或者说,无论她成就了什么,她的最大成就也只能是她的家庭,她不是一个独立个体,不配得到个体的荣光。
也不配拥有关于个体的追求。
然而精神世界是无法被关禁闭的,对快乐的渴望日夜馋食乔娟的心,在乔娟内心深处点燃了一把火,不断灼烧着她。
如果说她和贾立阳之间还存在相爱的骗局,那么她可能会因为软弱与迷失而心甘情愿被骗,按照大多数人对她的期盼那样,将整个人生奉献出去,温顺地成为一只没有翅膀且被禁锢的鸟儿,在家里为贾立阳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丝毫不在乎自己的得失与悲喜。
可惜没有了,她在许久以前就从骗局中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