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123

第502章（第2页）

我笑道：&ldo;&lso;鸿鹤已翔于寥廓，罗者犹视于沮泽也。&rso;[142]何必多问？&rdo;

熙平的眼中有苦苦压抑的怒火，她一拂袖，背过身去。我又道：&ldo;已是午时，殿下要留在此处用膳么？&rdo;

熙平道：&ldo;不必。孤只是来看一看故人，这便回去了。&rdo;说罢转过身，面色平静如这漫山遍野的从容秋光，所有的激荡汹涌都隐匿在九地之下。她正要唤慧珠，忽然一怔，指着远远站在路边的银杏，道：&ldo;那丫头，孤怎么瞧着有些眼熟？&rdo;

银杏正站在树下避阳，时不时向我和熙平张望。我笑道：&ldo;她叫银杏。当初玉机在景灵宫遇刺，便是她舍命相救。&rdo;

熙平奇道：&ldo;莫非你与她相识在先？为何肯这般舍命救你？&rdo;

每次见到银杏，我总是会想起她在掖庭狱好奇、病弱、战栗的模样，也不知她如何生出那样大的勇气，为我挡去致命的一击。我叹道：&ldo;玉机因对皇后无礼，被发落到掖庭狱，见过银杏一次。因她病着，我便将手炉借给她取暖，如此而已。&rdo;

熙平恍然道：&ldo;原来是她，怪道这么眼熟。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丫头很有良心。&rdo;

我笑道：&ldo;殿下见过银杏？&rdo;

熙平道：&ldo;在景灵宫为皇后守灵时，见这丫头服侍过。她本是贱役，因人手不够，偶然到前面来伺候一回。想是不熟，还被景灵宫的管事内监责骂过。这样看来，这是她从掖庭狱出来以后的事情了。&rdo;说着远远地望着银杏，眼中充满激赏，&ldo;这样卖命，也不过是为了离开景灵宫那样的苦地方，到你身边服侍吧。如今终于如愿了。&rdo;

我淡淡一笑道：&ldo;&lso;畏首畏尾，身其余几。&rso;[143]凡是有心气的人，面临无望之境，总不甘心待死。殿下当不陌生才是。&rdo;

熙平索性解下斗篷挂在树枝上，露出水浅葱的窄袖短袄和墨蓝色长裙：&ldo;不错。可是你倒是很甘心。&rdo;

我一指东南方向：&ldo;殿下瞧那边。&rdo;

芳馨的墓前也有我手植的梧桐，梧桐树下，也有一片白ju。从这里看，白ju只露出浅浅一线银光，日光下宛如清亮的水晶。墓碑露出小半截，鲜红的几笔雀跃如沸腾的血珠。熙平奇道：&ldo;那是谁的墓？竟能葬在这里？&rdo;

我答道：&ldo;是芳馨姑姑。&rdo;

熙平一怔，问道：&ldo;她死了？&rdo;

我深深凝视那一线清亮，缓缓如银浪推涌而来，不觉双颊一凉：&ldo;是，她是为玉机而死的，死在掖庭狱的酷刑折磨之下，就像李嬷嬷，就像父亲一样。&rdo;

熙平的叹息亦是冷酷：&ldo;奴婢嘛，总是要为主子受罪的。你将她安葬在此处，已待她不薄了。&rdo;

我并不掩饰自己的泪痕，回首清冷一笑：&ldo;殿下知道姑姑是什么人么？&rdo;

熙平微微诧异：&ldo;莫非有何特别之处？&rdo;

这样云淡风轻的天气，这样无所事事的人生。最初却并非如此。我缓缓道：&ldo;咸平十三年的春天，御驾亲征，皇后监国。皇后召我去御书房，命我去查徐嘉秬的死因。当时帝后已查出父亲，并将父亲的画像丢给了我。&rdo;头顶有一只灰雀振翅高飞，扑啦啦的声音像那一日御书房外的大雨，又像大书房里皇子们的颂书声，&ldo;玉机当时惊慌失措，险些在皇后面前显露出来。回到宫中，我惧怕不已，惊弓之鸟一般，谁也不信。芳馨姑姑对我说：就算父亲真的拿了银子赎了韩管事出来，也不能说明父亲与俆女史之死有什么关联。况且事情已经过了三年，想必查到的也有限。果然，翟恩仙出来认罪了。我竟不知她哪里来的信心，我本应当立刻想到她的来历不同寻常，然而竟忽略了。我是不是很蠢？&rdo;

熙平笑道：&ldo;那时候你还很年轻，若身边当真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便无法支持下去。后来如何？&rdo;

&ldo;后来，奚桧将杀小虾儿灭口之罪嫁祸给舞阳君，刑部又查出舞阳君祝诅之事。芳馨多口，御前应对时，将我因病晕倒一事归罪于舞阳君的诅咒。从那时起，我这才开始疑心她的身份。我甚至一度疑心她是殿下早早安插在宫中的。&rdo;

熙平笑道：&ldo;孤倒是想安排这样一个人来襄助你，可惜满府里的奴婢，没有一个可堪托付的。要像芳馨一般，潜伏数十年，更是不可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