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ldo;我只听见你唱歌,看见你跳舞,别的自然都不入我的眼。&rdo;只见她身着红绫短袄和淡粉色梅枝罗裙,随意挽着呙堕髻。如此家常的打扮,虽没有用脂粉,却仍是容色照人。我和她比,的确像一抹乏味的魂魄。
玉枢微微红了脸:&ldo;昨晚我唱得好么?&rdo;
我笑道:&ldo;很好。比七八年前好多了。&rdo;
玉枢眼中的欢喜像一大片流星闪过,只留下一方撕裂的天空,每一道痕迹都是她的疑惑与不安。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宫人摆箸布菜。寂然饭毕,玉枢道:&ldo;妹妹和我一道回粲英宫吧。&rdo;
我微笑道:&ldo;我想先去长宁宫看望弘阳郡王殿下,午后再去粲英宫,好么?&rdo;
玉枢眼中一黯,恍然道:&ldo;是呢,你当先去瞧他才是。&rdo;
我只作不觉,躬身退出东暖阁。
从定乾宫出来,时辰还早,于是先回漱玉斋更衣。正月里正是闲时,天气又冷,众人都躲在屋里吃喝谈笑,宫苑寂然。太阳慢慢爬上了高墙,我也不往屋里去,只坐在秋千架子上,倚着枯藤发呆。绿萼笑道:&ldo;姑娘要茶水么?要点心么?&rdo;
我将冷透的手炉递给她道:&ldo;换一炉炭来,再派个人去长宁宫问一声,弘阳郡王起来了没有。就说我想去长宁宫探望,不知可便宜么。&rdo;
绿萼接过手炉,转身去了。我裹紧了斗篷,直挺挺地坐着。冬天干冷的风拂过漱玉斋门口的一大片凤尾竹照壁,焦黄的树叶飞舞翻转着,肆意嘲弄着清冷的阳光。忽然双眼一亮,只见照壁后跳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上着嫩绿小袄,下着桃红罗裙,像是冬日里喷薄而出的一抹春意,清新而热烈。她往左右一瞧,见我坐在秋千架上,顿时露出喜色,当即蹑手蹑脚地猫在我身后的山石旁,又探出头来向我轻轻摆了摆手。
我正自不解,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道:&ldo;刚才好像看见公主进了漱玉斋。&rdo;
另一个女子道:&ldo;这里是朱女录的居所,不可唐突,待我进去问一问。&rdo;片刻,一个身着赭色衣衫、梳着如意高髻的女子走了进来,瞧她的打扮,当是某位皇子公主的辱母。她走上前来行一礼道:&ldo;奴婢参见朱大人。&rdo;
我忙道:&ldo;嬷嬷请起。嬷嬷有事么?&rdo;
那辱母道:&ldo;奴婢刚才似乎看见华阳公主殿下跑进了漱玉斋,不知大人可曾见到?&rdo;
我指一指西面道:&ldo;才刚看见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从门前跑过,往西边去了。嬷嬷还是快去那边找找吧。&rdo;
辱母匆匆行了一礼,转身出了漱玉斋,向宫人挥了挥手,一群人远远地去了。我转身下拜道:&ldo;漱玉斋女录朱氏拜见华阳公主殿下,殿下万安。&rdo;
华阳笑嘻嘻地从山石后跳了出来,道:&ldo;朱大人请起。多谢你没有让任嬷嬷把我捉回去,不然又要好一顿教训。&rdo;
只见她一张鹅蛋脸,肌肤白皙,眉目清朗,颇像皇帝。我不禁笑道:&ldo;公主殿下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也不怕嬷嬷们寻得急么?&rdo;
华阳满不在乎道:&ldo;让她们去着急好了。&rdo;
我看她脑后拖着一绺长发,发髻也有些松了,发间并无一星半点的珠玉,显是头发还没有梳好便独自跑了出来:&ldo;请公主随我进屋去,不然嬷嬷们回头找来,看见殿下站在这里,就不好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