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听得泪眼婆娑,头埋在陈妈妈怀里就不肯起来,不停的拱啊拱的,陈妈妈便笑着拍她的背道:&ldo;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rdo;
素颜抬起头来,勾着陈妈妈的脖子道:&ldo;在奶嬷面前,素颜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rdo;
陈妈妈脸上的笑便更舒展惬意了,问起当时被蛇咬的经过,素颜想了想,还是将当时的真实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陈妈妈,陈妈妈气得手脚发抖,骂道:&ldo;这是存了心的要害死你啊,真真狼心狗肺,你也可是蓝家正经地嫡女,也是她的孙女儿,心肠都叫私心薰黑了,大姑娘啊,你可真得小心防着点,再不可让任何人钻了空子了,只要熬到出了嫁就好了,这个家,真太让人寒心了。&rdo;
看来,陈妈妈也觉得老太太的嫌疑最大,但素情现在烦恼的不是这事,真凶究竟是谁,她现在就算查出来了,也没法子处置,况且,她也找不到有力的证据,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老太太和二夫人的人,她想要在府里有所行动,怕刚动一步,就被人发现了。
看了上官明昊的信,让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正想找个贴心的人商议下,陈妈妈又是她最信得过的,便将信里的事跟陈妈妈说了,陈妈妈一听,简直暴跳如雷,拿了素颜手里的纸条就要去找老太爷,素颜忙拉住她道:&ldo;就算是告诉了老太爷又如何?素情如今跟宁伯侯府有了婚约,老太爷知道了也只会暗着罚她禁足之类,为了蓝家的名声,断不会将这事闹大,再者,上官明昊给我传私心也很是不妥,您去告了,只会将我也牵连出来。&rdo;
陈妈妈一听也是,又坐了下来,惊得一头的冷汗:&ldo;还是大姑娘想得周全,老奴浮燥了。&rdo;
&ldo;奶嬷,您说,明天我要不要去?&rdo;素颜皱着眉头问道。
&ldo;你脚上还有伤呢?怎么能乱动?不行,你不能去,可是……明天二姑娘是要去的,若是她又对中山侯世子使什么手段,那可怎么办?&rdo;
陈妈妈先是斩钉截铁的否定,随即又担起心来,&ldo;二姑娘可是最像二夫人了,你看着二夫人像是慡利直率一个人,其实骨子里可是阴狠得厉害,又会讨男人欢心,当年,你娘与你爹原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她是你爹的表妹,未出嫁时,便常到蓝府来玩,竟然就与你爹爹有了首尾,那时候,老太太其实也是很生气的,毕竟丢了王家的面子。
可是她心里还是向着二夫人,就逼着你娘同意,让你爹娶了她做平妻,自从她进了门,你爹就像变了个人,什么事情都依着她,她又惯会拿张作乔,使了百般解数去讨你爹的宠,三姨娘原是她身边的大丫头,她为了固宠,硬是让你爹收了房,只是,这么些年,她倒是看左眼了,长年打猎,也被雁啄了眼,三姨娘生了三姑娘以后,她就拿捏不住了,又想着法子给让你爹收了四姨娘。&rdo;
原来爹的妾室都是二夫人硬塞的,真不知道二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把她的男人看做了什么?既是一心想要嫁给大老爷,哪怕只做侧室也在所不惜,那就应该对大老爷有情才是,却是拱手将他送人,送了一次不算,还要送第二次,这样的女儿,不是太爱权,就是跟本不懂得爱情是何物。
&ldo;所以啊,大姑娘,你的脚要是没大碍,你还是去吧,别让二姑娘真弄出什么妖蛾子来,你丢了这桩好姻缘,到时后悔都会来不及了。&rdo;陈妈妈看素颜在沉思,以为她被自己说动。
&ldo;若他是那样容易被人引诱的人,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rdo;素颜却是不以为然地说道。
&ldo;哎啊,我的傻姑娘,男人哪有不吃腥的啊,二姑娘长得花容月貌,又惯会装娇柔,哪个男人看到了都会怜惜的,再说了,她又是自已投怀送抱,就算世子爷人行得正,但抵不过流言菲语啊,就算他们什么事情也没做,只要二姑娘设个局,让很多人看见,到时候,世子爷就是不想认,也得认了。&rdo;
第二十七章:赴宴
这话倒是让素颜有些动容了,不是她舍不得这桩婚姻,舍不得上官明昊那个人,而是气不过素情和二夫人的作为,而且,以种种迹像看来,自己被蛇咬一事很可能就是素情和二夫人设的局,谋的,就是与上官明昊的这桩婚姻,既然原就是属于自己的,凭什么让她们得了惩去?除非自己不要,否则决没有让仇人如了愿的道理,不对,素情对自己如此狠毒,就算自己不要了,也不能便宜了素情,哪怕是毁了这桩婚事又如何?
&ldo;奶嬷,您帮我弄些细白纱来,好生用水煮了烘干,我包在伤口上,走路时,伤口应该就不会痛了。&rdo;
素颜的话跳跃性太大,陈妈妈先是愕然,听到后头时,便笑了起来,忙点了头道,&ldo;嗯,我这就亲自去给你寻细纱布去,只是,要煮了再烘干做甚?煮过的会硬碜一些,会不会硌着疼?&rdo;
&ldo;呃,你别去了,陪我再说说话,让紫玉去就好了,煮了好生烘干,不会硌脚的。&rdo;素颜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口一快就吩咐陈妈妈做事了,看来,自己穿来这许多日,真的沾了不少大小姐习性,连老幼都不太分了。
陈妈妈却已经起了身,进内堂翻箱奁去了,不一会子出来了,却是拿了一截白色细软绸,&ldo;细纱还是没有软绸好,再缚些软膏子在伤口上,伤口应该不会疼了才是,只是你还是尽量少走动,怕崩了口子,那就麻烦了。&rdo;
素颜听着陈妈妈唠唠叨叨的话,心里暖暖的,笑着问:&ldo;你才过来时,母亲不知道我伤了的事吧,可千万别惊了她才好。&rdo;
&ldo;放心,奴婢也是看紫绸的样子不太对才过来的,紫绸去时,大夫人正歇着,奴婢没让大夫人见着人。&rdo;陈妈妈手里拿了针,将白绸卷着边正绞着,看素颜担心大夫人,唇边就带了笑,大姑娘比起以前可真是孝顺通情得多了,再不似先前的冷漠孤避,就是对着自己这些个下人,也有人情味了些……只盼着,她能平安嫁到中山侯府去,再也不受那腌臜气就好了。
陈妈妈足足在素颜屋里呆了两个时辰,还是依依不舍的,不肯走,素颜担心大夫人会疑心,又将她做好的白绸绑带绑在了脚上,试着走给她看,她才又叮嘱了紫绸和紫晴几个小的几句,放心的走了。
用过晚饭,素颜正坐在床上拿了绣花棚子与针线搏斗着,紫绸陪在一边绣喜登枝的花样儿,外面小丫头紫玉来报:&ldo;大姑娘,二姑娘来看你来了。&rdo;
不是白天才来了么?怎么这会子又来了?素颜微皱了眉,将手里的绣棚子收了,对紫绸使了个眼色,自己滑到被子里去了,紫绸会意地出去了。
就听见紫绸在说:&ldo;这大冷的天,难为二姑娘晚上也过来了,可真不巧,大姑娘说不舒服,早早儿就安置了呢,二姑娘您可是有急事?&rdo;
&ldo;不舒服?白天看着还好呢,许是你们这起子奴才服侍不周,让大姐又受了寒了吧,快让我进去看看。&rdo;素情的声音有些急切,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但她一来就训斥紫绸,紫绸几个听着心里便不舒服,&ldo;奴婢几个虽不如二姑娘身边的白霜妹妹几个能干,但对主子还是忠心体贴的,大姑娘可不是受了寒,而是余毒未消,头晕而已,所以,才歇得早了,昨儿夜里大姑娘原就睡得不安稳,好不容易今儿早歇了,二姑娘您看……&rdo;
又听素情道:&ldo;那算了,我只是特地让人炖了参汤来,想给大姐补补,既是歇了,那我就不打扰了,这汤一会子大姐若是醒了,就给她喝吧。&rdo;
没多久,紫绸就提着食盒进来了,素颜一咕噜爬了起来,看了她手里的食盒一眼。
&ldo;姑娘,睡前喝汤可不好,这汤还是……&rdo;紫绸脸上不豫,话却说得委婉。
素颜轻轻一笑,招手让她过来:&ldo;也别倒了,拿到后院去喂猫就是,前阵子咱们伙食差,连着猫儿都跟着受苦了。&rdo;
紫绸听着会意,唤了紫玉将食盒拿了出去,只说是大姑娘喝剩下的,舍不得倒了,给猫喝。
夜深时,紫绸悄悄去后院看,喝了汤的猫正懒懒的倦成一团睡在窝里,并无异样,回来禀了素颜,素颜哑然失笑,怪自己糙木皆兵了,暗想,素情应该也不会耍这样低级的手段才是,真想要害自己,断不会亲自送有问题的汤来。
第二天起来,素颜因着要去寿王府赴晏,便让紫睛好生给她妆扮了一番,所谓妆扮,也只是穿得讲究了些,素颜上辈子便不喜在脸上涂涂抹抹的,而这世的化妆品虽是天然之物,但比起前世的东西来,实是粗燥了不少,便更不喜了。
她上着柳色银错金双凤织锦短袄,下着浅碧色轻柳软纹腰长裙,头上绾着云式的朝月髻,上只束着一条累金丝嵌宝石金带饰,整个人如一枝白玉兰花苞一般,简洁大方,又偏生秀丽端庄,还带了一抹小俏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