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原本就对虞景的身份存疑,又岂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于是便有了今日鹤知夜向虞景求证这一幕。纪黎听罢,一颗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那就好,主人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让主人的血脉流落在外面,再被夏侯桀利用。”凛凛笑了笑,“夏侯桀对他不好,他也不会甘心被他利用的。”说着,她手腕一翻,手中出现厚厚一沓编订成册的书稿。“你今日出去,就把这个消息在各地散布出去,特别是夏国。同时,再将这些书稿,交由江湖说书人,青楼妓馆,让他们大肆传播,所需银钱,势力,皆从我公主府中调取。”她说着又递过去一枚黑沉沉的令牌。令牌图腾繁复,最中央用仓颉古文刻着“姬”字。“这枚是公主令,你拿去见我姑姑,与她说明缘由,她都懂,会帮你安排人手,我师兄元夕也在玉京,他可助你一臂之力。”纪黎双手接过公主令和那一沓书稿。他将公主令郑重地揣进怀中,拿起那书稿仔细翻阅,越看嘴巴张的越大。“这……这是您写的?”文稿中列举了大量微生家族守护人界安危,斩妖除魔的事迹,写了琢光君与青丘国主楚宣的友谊与美好愿景,以及微生尘为了夏国百姓自愿赴死的壮举。还写了不少琢光君是如何与虞景的娘亲苏皎皎相识、相知并相恋的,又讲述了微生尘死后,夏侯桀是如何强抢苏皎皎入宫,甚至故意折辱他们母子。纪黎越看越佩服,几十张书稿翻下来,他只觉得整个故事写的热血澎湃,荡气回肠,其中不乏家国大义,又不乏凄美爱情,有悲有喜,有笑有泪,读之令人心惊,掩卷又可回味良久。凛凛清了清嗓子,道:“嗯,可有不对?”又纯又欲又有毒这可是她掉了好多头发,熬了好几个夜晚才整理出来的。“没有没有,公主殿下写的十分好,把老纪都快看哭了。”纪黎说着,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问,“公主殿下您这样做,是打算将公子的身份大白于天下吗?”年轻的公主沉默片刻。此时,缠绵的秋雨终于停了,天光难得明朗起来,有了放晴的迹象。“琢光君在百姓中素有贤名,他一生都在为民除害,为何要以各种莫须有的罪名玷污他?特别是当年那些落井下石的捉妖人,我也没打算放过他们。”“你将这些东西拿回去,重金请笔力好之人将这些事迹扩写出来,编成话本,在人间流传,越火爆越好。”凛凛说着,双手开启此处洞天的结界,送纪黎出去。“我前日已经去信给父皇,要父皇为微生尘正名,我要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虞景是微生尘的血脉,是如今的青丘国主,与他夏侯桀没有半分干系。”纪黎点头,消失在环形金光之中。纪黎离开后,凛凛在原地站了许久。她抬头看天,看到雨过天晴,丝丝缕缕的天光如同普渡众生的佛光一样从乌云的缝隙中慢慢透出。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混杂着秋日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金色和红色的叶片落了满地,微风迎面扑来,带着爽朗的凉意。远处的山峰被缭绕的雾气笼罩,头顶乌云渐渐散去,炽烈的阳光如熔岩一般从空中倾泻而下,美的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她所经历的这一切,会变成一场梦吗?想到这里,凛凛自嘲地笑了笑。“如果是一场梦,就让我晚点醒来吧。”说完这句话,凛凛转身,打算回到虞景的院子里,谁知刚走了几步,便发觉几步开外站的有人。她抬眸看去,对上了一双妩媚又清亮的桃花眼。少年披散着长发,扶着门框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他身后是水墨般漾开的巍峨高山,眼中却似有灯火通明的悠长街巷。笑意不自觉地升起,凛凛问他:“你怎么出来了?”少年眨动着黑眸,道:“我看殿下出来的挺久了,便来找了。”凛凛上前牵住他的手,“刚下过雨,有湿气,我陪你走一圈,咱们就回去吧。”虞景弯眸:“好。”两人并肩行走,凛凛察觉出虞景的手指有点凉,便下意识地将他的手指包在自己的手心里。虞景察觉到,心中微暖,便问:“晚上你想吃什么?”凛凛答:“不太饿。”主要是天凌做饭太难吃了,像喂猪,她深受其害。“不饿就不吃了吗?”虞景想了想,问:“殿下吃打卤面吗?我给你做。”想起热气腾腾又香浓爽滑的打卤面,凛凛刚想说好,又想起虞景如今还是个病号,便有些不好意思。“算了吧,你伤还未好透,怎么能再下厨……”“我知道天凌做饭难吃。”他沉默了一下,“殿下若是不放心我,不如跟我一起去厨房,我想和殿下多待一会儿。”“也行。”两人默契般的,不问方才之事,只是携手,朝他所居住的院子走去。晚上,虞景果然做了一锅香浓的卤,天凌和了面,煮了面条,一大勺木耳鸡蛋肉沫卤浇上去,每个人都吃了一大碗。三人吃饱了,浑身暖洋洋的,天凌毕竟还是个孩子,早早就开始打瞌睡,虞景便打发他去睡觉。凛凛照顾虞景喝了药,便坐在耳室里忙活,她上次找的鲛人泪到了,她打算配好药膏明日开始给虞景用。正好,师父教了她一套洗经伐髓的功法,她还要给虞景试试。这一处洞天很是隐蔽,四季同外界一般无二,他们不知还要在这里多久,她便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他身上的疤痕都给去除。山间的秋夜很凉,忙到深夜时,凛凛终于把药膏配好,此时,她也有了困意。回到室内的时候,她看见虞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她。少年的黑眸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妩媚之色。这段日子,为了方便照顾虞景,她都是在旁边耳室过夜的。凛凛走到他面前帮他掖好被角,轻声问他:“你怎么还不睡?”“有点冷。”虞景回答。“冷吗?”她反问。如今已是深秋了,白日里又下过了一场秋雨,好像的确有些冷。凛凛写了两张炙火符贴在他的床头和床尾,问他:“这下不冷了吧?”“还是冷。”虞景道。“发烧了吗?”凛凛说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没有啊……”昏暗的灯光下,凛凛看不到少年隐忍的眼神和咬出牙印的唇。她又往下摸了摸,发觉他的手是冰凉的,胸膛也有点凉。随着她的触摸,少年难耐的轻哼从嗓子里溢出:“嗯……”这声轻哼落在凛凛耳中,炸的她有些懵懵的。紧接着她就听见少年说:“殿下,你的手好暖。”还未等凛凛点头,少年已经探出了光裸白皙的手臂。他在床上直起身,锦被的一角从他腰间滑落,凛凛看见少年腰线流畅,劲瘦的身躯暗含着某种侵略性的力量。黑发散落满身,他身上穿着单薄柔滑的寝衣,抬手时,另一边便从肩膀滑落。微冷的空气中,少年肩膀的皮肤起了细细的小疙瘩,却仍是白到发光。此刻的他像一朵盛开在月光下的纯白罂粟,层层花瓣舒展,又纯,又欲。又有毒。他爬到凛凛身边,抓住凛凛的手腕,拉得她不由得朝他倾身,与他鼻尖相对。从她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少年漂亮的喉结,精致的锁骨和漂亮的胸肌,以及,延伸到黑暗之中的马甲线……虞景眯起好看的眼睛,那条手臂也像藤蔓一样缠上了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妖精似的少年勾进了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