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玄笙想都没想就点头。
“我就知道。”
梁瑛开始坏笑,轻功一运,脚下生风。她一声“芋头,跟上”,身形已在两丈之外。
芋头只道师父要考教自己轻身功夫,也紧随其后。师徒俩把夏玄笙甩出大老远,再走两步,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夏玄笙被摆了一道,心中悻悻。他回头看了一眼。阳光温暖和煦,被松林梳理成无数条金线,坟茔静静躺在山林里,风一吹,墓碑前的花枝终于坚持不住,掉在了地上。
当着故人的面,夏玄笙到底还是把吐槽的话咽回肚子了。
夏玄笙二十六年虚度光阴的日常就是宅在府上看话本和写话本,实在没有出过远门,赶路经验过于贫瘠。他们一行原路来原路回,岔路都没几个,结果他被撂在后面,愣是迷了路。
清晨出门,等夏玄笙摸回山庄,日头已经快到正午了。
赵叔下山去买肉蛋菜,却不知为何耽搁了这许久,现下还没有回来。赵婶焖好了米,抱着全家唯一一个鸡蛋,巴巴坐在厨房的台阶前等赵叔采买归来。
她坐着等,梁瑛师徒练着等。芋头正在打一套长拳,梁瑛给他示范动作。夏玄笙瞅了瞅梁瑛有三丈远,琢磨着她听不到自己说话,就佯装熟稔坐到赵婶身边。
“婶儿,你跟我叔结婚多少年了?”
他故意挑了亲切的称呼和亲切的话题,可是赵婶看起来并不买账,只瞅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回答:“二十年吧。”
“孩子得十八了吧?”
赵婶原本不想理会他,可一听这人问孩子,没忍住倾吐的冲动,答:“哪那么容易长大,刚十三,跟芋头一般大。”
夏玄笙得逞,心道这个年龄的女人,没有不爱聊孩子的。他忍着偷笑接着问:“啊呀,那可正是练武功的好时候,长大了也是惩奸除恶的大侠。”
夏玄笙调子起得太高,听得赵婶连连摆手:“那不成那不成,小子在国子监念书呢,不懂武功,不懂武功。”
听闻小赵不会武功,夏玄笙“哟”了一声,立马调转风向:“这么近水楼台,为什么不拜葛大侠为师,行走江湖,反而去做读书人了?”
赵婶的倾吐欲望算是被夏玄笙完全勾了起来,笑眯眯地回答:“老爷说,孩子还是得读书,成天打打杀杀没用,不比读书有前途。”
夏玄笙“噗嗤”笑出声来,竖了个大拇指:“还真是葛大侠能说出来的话。”
听夏玄笙这么说,赵婶也来了兴趣,问:“公子也认识我家老爷?”
夏玄笙“昂”了一声:“我小的时候被葛大侠救过一命,昨天又被梁姑娘救了一命,我这也算欠贵府两个大人情啦,以后婶儿来城里玩,吃喝玩乐报我名号,一律记我账上,不用花钱。——小赵也一样,他们太学同门攀比家境,吃穿稍微差点要受欺负的,有事您开口,我包解决。”
夏玄笙这话说得豪爽,听得赵婶笑开了花,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公子你可太客气了。”
夏玄笙一看赵婶反应,心说有门。他稍稍坐近了些,拿肩膀碰了碰赵婶:“婶儿,再问你个事呗?”
赵婶这次非常爽快:“你问。”
“严公子是因为什么去世的,你知道吗?”
听到夏玄笙这句问话,赵婶的笑容立马凝固了,好容易活络起来的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她的手脚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情不自禁地紧攥着手中的鸡蛋,好像要防着这个人把她最后一份食材偷走。
夏玄笙见状,心道不妙,赶忙找补:“早上不是跟着梁姑娘去拜祭严公子了吗,就是随口问一句。您要是不方便说咱就不说。”
他这招以退为进十分受用。赵婶松懈了精神,叹了口气:“没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
她话音刚落,一枚石子就朝夏玄笙打了过来。夏玄笙下意识一躲,石子刚好打在小腿上。
以梁瑛力道,这枚石子已经十分客气,但他还是痛呼出声,小腿的穴道被石子击中,半条腿都麻了。
梁瑛还是站在三丈外,给芋头纠正姿势,头都没回,嘴上却说:“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打听我的事,可就不是这么轻描淡写了。”
梁瑛是练武之人,这句还专门运了气,声如洪钟,隔了三丈远夏玄笙都觉得自己耳朵疼。
夏玄笙吸了口凉气,赶紧朝梁瑛抱了个拳:“不敢了不敢了,一切由梁姑娘做主。”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