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第二日便是正月初一。
全家就数张平安最忙,作为本县县令,大年初一自然上门拜访者无数,有些人他也不得不应酬一番,留人喝杯茶,聊两句。
陈剪秋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主要还是华万里在帮着应付。
一直到下午申时过了才好些,渐渐没什么人来了。
华万里不算太擅长交际,但也不排斥,马马虎虎凑合着能应对,他是比较适合做实事的人。
此时忙完了也不由松了口气,露出满脸疲色,喝了口热茶道:“今天灌了一肚子水饱,茅房都跑了好几趟了,我现在只怕打嗝儿都带着茶水味儿。”
“现在看来,学医还是要简单的多啊,果然做大夫更适合我,其实我看了,拜访的和被拜访的都对这种场面上的应酬感到疲惫不堪,却又不得不应酬,真累啊!”陈剪秋在一旁摇头感叹。
“没有办法啊,这种应酬是权力与利益交换的必然性,官场关系网依赖于这些人情维系,历朝历代千百年来都是如此,礼治传统已经将应酬行为道德化了,如果不顺应这种规矩,拒绝参与,就会被视为破坏‘和为贵’的伦理准则,被所有人孤立,试问谁又能脱离这种规则?”张平安揉了揉额头淡淡解释道。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看你们这样累的慌”,陈剪秋摇头回道。
“不说这些了,反正也就今天一天,忍忍就过去了,对了,平安,你是初三回临安吗”,华万里打起精神笑问道。
几人关系好,平日里四下无人的时候还是像同窗时候一样彼此互称姓名。
说实话,有时候有些朝廷里心烦的事情,张平安也只能在几个朋友面前吐露心声了,跟家里人说,一来他们不懂,说了也没用,二来张平安也不愿意说了让他们平白跟着着急。
庆幸身边还有这些朋友一直在,政务上也给他帮了很多忙。
“对,初三回去,明日我五姐和五姐夫应该要回来,初二再歇一夜,等初三早上我和我爹还有五姐两口子一道回临安给亲戚们拜年,大约初六早上回来,我爷奶年纪大了,不能折腾,夫人又怀着身孕,不便赶路,我娘正好留在这里照顾她”,张平安回道。
“那你这个年过的比平时还累啊,除去在路上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能有一天多的空余时间”,华万里道。
“无妨,这不算什么,反正也是坐马车,毕竟礼不可废,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周全的,又不是山高水远,我大伯、小舅家,还有我岳父家是必须登门拜年的,再加上林俊辉那里,还有我几个州学的同窗也要走动走动,回去这一趟很有必要”,张平安眸色坚定,沉声道。
说完又有些不放心的嘱咐两人:“我离开这几天,县里诸事就麻烦你们两个多盯着点儿了!”
“没问题,放心吧”,陈剪秋立刻道。
“那…周大人那里,你要不要顺便去看看,或者去兵部问问消息?葛兄他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死了这么多人,跑了吕宋一趟带回他要的番薯,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到现在那些死去的人的抚恤金,还有伤者的医药费,都还是我们县衙垫付的”,华万里突然想到医馆里躺的那些人,不由得问道。
到现在为止,都过去了二十多天,都还没收到周大人的回信呢!
想想属实让人有点生气!
“现在前线战事紧急,不知道周大人是否回临安过年了,等我回临安之后再看吧,无论如何,医馆里那些人势必要好生安顿”,张平安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