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有用的两种,她拿起来,坐在床边要他伸手,他不动,正想推辞,却听她沉着脸无奈道:“你两只手都受了伤,我若袖手旁观,难不成再去找个太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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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一句话直教他汗颜不已,深更半夜跑进娘娘的内寝中,这样的事哪里还能再教旁人知道?
他如今真是应了那晚她在亭子里说得话,心虚了。
可心虚归心虚,低着头嘴角却不自觉微微上扬起来,踌躇半会儿,还是抬起手臂伸到她跟前,话音都是温然轻柔的,“那那就劳烦娘娘了。”
他脸皮儿是真的薄,面对她时,不好意思了便惯于半垂着眼睑,总以为不看她就能万事大吉了,却不知教那殿中不甚明亮的烛火一照,他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掩映着眼角的朱砂痣,其实更别有一番风情。
她不时抬眸瞧一眼他,手上不论是轻了还是重了,他那头都永远是稳稳当当,半分不曾出声也不会皱眉,仿佛不知道疼似得。
可她看得久了,却替他心疼起来。
他明明有这样好的相貌、品性、才能,若非身为内侍,该当有锦绣前程、美满一生,小时候也定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也不知究竟要怎样的父母才舍得将他送进宫来受苦。
“晏清”她给他涂着药,忽地唤他一声,“进宫这些年,你可怨恨过当初送你进来的人?”
他闻言,长睫微微颤动了下。
他想了很久,曾经那些过往,她若是不问起,他宁愿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但她既然问了,他便也不能对她有半句虚言。
他踌躇了下,摇了摇头,“心生怨恨,大抵是被旁人逼迫所致,可说来恐怕娘娘笑话,奴才进这四方城却是自愿的,既是自愿便无人逼迫,所以无人可怨。”
只是当初进来时,他并不知这里是个进来了便不能再出去的地方吧。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从前的日子很苦吗?”
若非苦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好好儿的男儿怎会自愿进宫断送了自己的一辈子?
他点头,话音却是淡然的,“是很苦,奴才十二岁进宫,但十岁时便已经身在帝都的街巷中了,那两年中,奴才或许也曾与年少的娘娘在街上擦肩而过,只那时的娘娘依然是尊贵的公府小姐,而奴才,不过是街边脏污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