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张图纸在烛台上方重叠,羊皮纸的纹理在火光中交织成蛛网。徐光启的铜尺压住图纸一角,尺身上的刻度突然与地图上的黑三角形成诡异的角度——
四十五度斜角,正是火油流淌的最佳坡度。
沈墨的匕首尖依次点过三处重合点:
1。女真地图上蘸着朱砂的黑三角
2。排烟道图纸中加粗的墨线
3。蓟镇布防图里被蛀虫蚀穿的空白
"看换防时辰。"楚红药突然用指甲刮开布防图上的蜡封。被覆盖的守军轮值表中,"未时三刻"的记载旁,赫然画着个微型火把——正是波斯商队运送火油进城的时间。
铜灯突然爆了个灯花。晃动的光影中,三道图纸的叠影在墙上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龙尾缠绕着排烟道的走向,龙首正对蓟镇粮仓的方位。
第三段《通敌者的精密算计》
晋商的账本在烛火下摊开,"铁料三千斤"的字样旁,墨迹晕染出模糊的油渍。楚红药用银针轻挑,针尖立刻泛起蓝焰——这是掺了波斯火油的铁证。那些看似运送废铁的马车,实则在夹层里藏满火油罐,车辙印恰好与排烟道的走向重合。
工部郎中的私印突然从袖中滚落。徐光启拾起印章,底部阴刻的城墙纹样中,竟暗藏三道缺口标记。印章蘸了朱砂按在纸上,赫然是女真地图上缺失的防御标注。"好个检修城墙,"沈墨冷笑,"原来是在给敌军画进攻图。"
地图上的"阿里曼"标记突然渗出诡异的水珠。楚红药用刀尖沾取,液体遇风即燃——这是用鱼胶密封的火油,就嵌在图纸夹层。火光中,黑三角的路线连成一张巨网,每个节点都对准了大明江山的命门。
第四段《一张地图,千里溃堤》
楚红药的指尖在"卍"字纹上摩挲,鎏金的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血色。这枚晋商汇票上的印记,此刻正压在蓟镇总兵府的位置上,像一柄抵住咽喉的匕首。
"好一招明修栈道。"徐光启突然用酸液涂抹地图边缘,被掩盖的批注渐渐浮现:"丙申年冬,晋商二十七家联保"。正是张居正推行"一条鞭法"那年,这些商号获得了冶铁场的专营权。
子时的更鼓响起时,沈墨的刀尖已挑开三处排烟道的封砖。砖缝里渗出的不是烟灰,而是漆黑的火油——它们早已顺着地下暗河,流到了城墙地基之下。
烽燧上的狼烟冲天而起,却遮不住地图上那个用火药描画的"终"字。这个字的一竖一横,恰好沿着大明九边的防线走向,将万里江山劈成两半。
三《血色终局:罪人的自毁与灭口》
一)《吞金的侍郎》
赵严的尸体在青砖地上投出扭曲的阴影,嘴角溢出的血线渗入砖缝,勾勒出诡异的藤蔓纹。楚红药的指尖刚触到他的下颌,就感到齿关传来异样的硬度——那不是寻常吞金者该有的僵硬。
"咔"的一声轻响,一颗银灰色的金属丸从牙缝滚落。徐光启的镊子夹起它时,金属表面突然折射出七彩光晕——这是镍特有的虹彩氧化层。显微镜下,金属表面布满细密的波浪纹,每道凹槽里都嵌着深海沉积物特有的微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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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国甲州矿的镍。"徐光启的嗓音发紧,"去年宁波卫缴获的具足胴,就是用这种镍合金锻造。"
沈墨突然将倭刀横在尸身上方。刀镡上的三巴纹与镍丸的波浪纹在烛光下重叠,竟分毫不差。更骇人的是,镍丸内壁用蚀刻法藏着四个假名文字——"かげむし",意为"影武者"。
楚红药猛地扯开赵严的官服,在他心口处发现个新鲜的墨点:那是倭国忍者惯用的"死见印",用乌贼墨混合砒霜刺入,遇体温即化。
"好个忠犬。"她碾碎指尖沾到的墨渍,"连死法都要效仿主子。"
二)透甲锥下的灭口
寒风卷着沙砾拍打在官道旁的枯草上,钱世荣的尸体仰面朝天,双目圆睁,仿佛仍带着临死前的惊骇。那支三棱透甲锥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咽喉,伤口边缘焦黑,是高速摩擦留下的痕迹。
"改良过的箭矢。"沈墨蹲下身,指尖轻触箭杆上的编号,"夜不收的制式武器,但加了火药助推。"他眯起眼睛,西北风将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兵部库房内,霉味与墨香交织。沈墨的指尖停在泛黄的账册上:"丁亥年七月初三,蓟镇上报遗失透甲锥一百二十支,核销记录在此。"他抬头,烛火在他眼中跳动,"同日,女真使团入京朝贡。"
仵作将箭簇置于白绢上,金属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含镍。"他低声道,"与赵严腹中取出的镍丸成分一致。"
沈墨的瞳孔骤然收缩。三个月前,户部侍郎赵严暴毙,腹中发现三枚镍丸。当时无人知晓这罕见金属从何而来。
"钱世荣上个月刚从辽东回来。"锦衣卫百户低声道,"据说带回了女真人的密信。"
沈墨望向山海关方向,暮色中城墙如巨兽匍匐。同样的镍,同样的军械,将两起命案串联成一条指向北方的暗线。他忽然想起赵严死前撕碎的账本残页上,那个模糊的满文印记。
夜风吹动账册,露出核销记录下的朱批:准销,勿查。"字迹力透纸背,与兵部尚书周延儒的奏折笔迹如出一辙。
三)斩不断的证据链
沈墨将镍丸置于倭寇铠甲的残片上,两者在烛光下泛出相同的青灰色光泽。仵作用银针轻刮,碎屑落入酸液,立刻泛起一模一样的紫色气泡。"纯度九成八,含硫量二厘三毫。"老仵作声音发颤,"这配方。。。只有九州岛的鬼石山矿能炼出来。"
镍丸底部的海浪纹在放大镜下纤毫毕现。十三道波浪间藏着个"岛"字暗记,正是萨摩藩主岛津义弘的私印。沈墨想起三年前宁波港查获的那批倭刀,刀镡上也有同样的标记。
蓟镇武库的密档哗啦作响。改良透甲锥的图纸上,"火龙穿云箭"五个朱砂字刺得人眼疼。箭尾的火药槽、三棱倒刺的角度,与钉死钱世荣的那支箭分毫不差。更骇人的是库吏的供词:"七月初三那日,周尚书亲自带人清点军械。。。"
"丁亥七十三"的编号在账册上洇着血渍。这页记录的边缘,还残留着半个沾血的指印——正是当日值班库吏的右手拇指。那人三日前投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