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叹了一口气,想笑,可声带没有震动的哈了两口气之后,又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如果自己不来,沈知禾会在这边过得越来越好。但是,一开始的想法就是要来的,他从没想过让沈知禾离开。
他算对了计策,算对了轨迹,算对了结果,他给自己和沈知禾都安排好了退路。唯独没有算好的,是舆论。
也是人心。
也是在那天之后陆羲洲才知道,当一个人脱离了自己原先固有的身份之后,就会被一些人胡乱猜忌。他把所有的事都想的很复杂,却忘了流言蜚语对女子的杀伤力。
他深深地吸气,以桌面为支点,扶住了额头。
因为算错了这一步,所以之前的所有就都不重要了。这就是他的错,他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辩解。唯一想的,也是补救。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他稍微重了一些的呼吸声。
蜡烛上跳动的火苗好像发出了一些聒噪的声音,眼前的光亮翻转旋绕,沈知禾缓了很久,轻笑了一声。
“那停职呢?停职也在你的计谋之内?”
她说的停职,是在到了清河镇安顿下来以后,从京城过来的消息。世人好像总喜欢听一些旁人的落魄事儿,譬如当陆羲洲官复原职,清河镇人对他的议论,比之之前停职要小很多。
可沈知禾知道。
她甚至知道,陆羲洲被停职了多少天。
陆羲洲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停职是临时变化。”
毕竟他当时只是有预感会被人说,可却并未预料到,杨宗远会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将他的发现——即他陆羲洲的身世——告发。
现场他就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脱身之道。只是等巽安王在皇宫接见他,他才被告知有很多人在巽安王那里状告沈知禾。
于是计划不得不调整。
当时他给自己争取了几天时间。在那短暂的几天里,巽安王几乎天天堵他,手下的喽啰轮番上阵挑衅嘲讽,所求目的,便是惩处沈知禾以证明他的忠心。
在沈知禾离开之后,巽安王抚掌而笑,为陆羲洲的证明而开心。皇帝下令严查。而云王,则给他递了一根橄榄枝。
停职的二十五天,是他决定报复并想到完美计划的二十五天。
“但是,”他突然又说道,“我预料过我会被停职。”
“包括复用?”
“嗯。”
二人又陷入到了寂静的氛围里。
“我这个人,习惯了计划我每一天的日子。”并且,在实际情况发生变动的时候,他可以很快的理清缘由和过程,并瞬间想到新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