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江浪手落下去的时候,沈初雪身子僵住了,就连手上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esp;&esp;沈初雪思绪万千,错综复杂,久久未回过神来,就连避开都忘记了。
&esp;&esp;这么多年来,也就年少时师父曾摸过他头,其他人不是讨厌他就是不敢靠近他,所以在江浪伸手过来的时候,他甚至于没有防备。
&esp;&esp;摸就算了,偏偏这个罪魁祸首还跟像摸狗一样上下抚摸着他头。
&esp;&esp;沈初雪不太习惯这种亲昵的互动,浑身上下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别扭到眉头都皱到了一块,连带着眉间那抹纯阳朱砂皱起,几乎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
&esp;&esp;他刚要抓住江浪的手,这时候,他听见此时正认真地摸着他头的江浪自言自语道,“沈道君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好想见见啊。”
&esp;&esp;“……”
&esp;&esp;听到这,沈初雪手抖了抖,针不小心戳破了指尖,豆大的血珠滚出。
&esp;&esp;沈初雪不动声色地将受伤的手负于身后藏着。
&esp;&esp;指尖的血珠不知怎么着就爬上了耳尖挂着了。
&esp;&esp;等江浪摸个够了,朝他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活像个登徒浪子地道,“沈道君,你头发好柔顺。”
&esp;&esp;这时候,沈初雪才反应过来,他忘记拒绝江浪摸他头了。
&esp;&esp;道君,你喜欢我吗?
&esp;&esp;盛夏的夜晚比白日来的凉爽些。
&esp;&esp;月光通明、凉风习习。
&esp;&esp;别院旁边有个小小的荷花池,池子里的青蛙不厌其烦地叫唤着。
&esp;&esp;蛙叫声中,少年郎歪头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那光风霁月的道长认真地缝补着手上的那件道袍。
&esp;&esp;道长肩上洒满了月光,浸了月光的地方都亮晶晶的,随风飞扬起来的发丝以及那细长浓密遮住大半眼眸的睫羽在此时都看的格外清晰。
&esp;&esp;少年郎眼睛倒映着道长的身影,唇角很浅很浅地往上勾了勾。
&esp;&esp;江浪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体弱多病的他被丢到乡下的远房亲戚家,所有人都嫌他是个药罐子累赘,于是,他浑浑噩噩又艰难地长大。
&esp;&esp;对于寻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的小恩小惠对于江浪而言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esp;&esp;或许是第一回有人帮他缝衣服,又或许是第一回有人真心待他好。
&esp;&esp;以至很久以后,早已物是人非之时,江浪思起这一幕仍是怀念。
&esp;&esp;怀念那时候的纯粹,怀念那时候的温馨。
&esp;&esp;沈初雪已将道袍上的破洞缝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