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重誓言,唐氏这话发自肺腑,惠昭仪自然瞧得出。但她还是谨慎地让杨女官带西月下去,杨女官是宫里的老人了,审问人自有一套,西月至死没有改口,惠昭仪这才真正信了唐氏的话。
她怒气填胸,眼底闪过一抹狠戾:“本宫怜惜沐四小姐丧父之痛,让她来这儿,本宫好生安慰她一番。”
杨女官答道:“是。”
唐氏快要乐翻天了,四姑娘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臣子之女,惠昭仪要杀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捏造出一堆罪名。惠昭仪没让自己离开,想必是留着她做人证了。也好,今天说什么也要除掉四姑娘!
咝!四肢一凉,浑身开始发痒,唐氏将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只希望这里快些结束,她好去喝沐莘烹的茶。
明琅在灵棚忙得不可开交,每个前来祭奠父亲的人,她都要深鞠躬以表谢意,好在习了武,才不至于让这幼小的身板儿受不住。
二皇子给沐文昊上了香,走出灵堂,明琅要给他行礼,他忙出声制止:“不用了,我们是朋友,你无需客气的。”
一段时间不见,她憔悴了好多,但风华依旧,美貌不减。
明琅还是认真行了礼:“多谢二皇子。”
这样的疏离,令二皇子微微皱眉,他想念那一次她的回眸一笑,很天真,很纯净,莫名地蛊惑人心。或许为了她,他能等上两年再娶妻。只是沐文昊去世,沐长隐获得沐家宝剑,她的身价大打折扣,母后那边也不知能否同意。
杨女官走了过来,先给二皇子见了礼,随后对明琅说道:“昭仪娘娘宣您叙话。”
父亲过世,女儿悲痛万分,妃嫔替陛下爱抚功臣家眷,这看起来合情合理,便是二皇子也察觉出任何不妥。但明琅心知肚明,先前她那般得罪了惠昭仪,惠昭仪居然会想见她?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她给习秋使了个眼色,习秋传音入耳:“唐诗敏带西月去见了惠昭仪。”
明琅深邃如泊的眼底忽而闪过一道亮光,像流星飞逝,绚丽得令人惊艳。她眨了眨眼,是时候进行计划的第三步了。
她悄悄地给习秋打了个手势,尔后对杨女官说道:“我刚刚还想着去给娘娘赔罪呢,正好娘娘就来了口谕。”
“赔罪?”二皇子疑惑不解地看向明琅,“你怎么得罪昭仪了?”
明琅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局促不安地道:“没,没有!二皇子,臣女先行告退。”她可不能当着杨女官的面揭惠昭仪的短,但宇文辉不是笨蛋,随便问问下人便能知晓事发经过。
一路上,明琅故意走得很慢,杨女官有些不耐烦,但对方是连沐府千金,她不能打不能骂,只得催促:“沐小姐,您快些吧,别让娘娘久等。”
明琅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我站了大半天,有些累,要不你先去复命,我随后就到。”
那怎么成?万一你跑了怎么办?杨女官皮笑肉不笑地道:“也不是太急,奴婢陪您一起吧。”
唉唉唉!我真是有心给惠昭仪一次生存的机会,你非要浪费掉,待会儿怪不得我了哦。我那么善良,你不领情诶。
慢腾腾、慢腾腾地晃悠到迎宾阁门口,不出意外地,明琅碰到了宇文曌和二皇子,二人来自不同的方向,却如此巧合同时出现,因此,二人都微微愣了愣。
明琅状似惊讶地给二人见了礼:“臣女参见陛下,参见二皇子!”
杨女官狠狠地瞪了明琅一眼,大好时机啊,竟然错过了!有陛下和二皇子在,娘娘还怎么栽赃沐四小姐呢?
二皇子给宇文曌拱手一福:“儿臣参见父皇!”
宇文曌眉头一皱,显然对于二皇子的出现有些意外,他面无表情地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看看昭仪吧。”
尔后看向有些情绪低落的明琅,“行了,你下去吧。”
明琅转身,默默地朝一旁的小路走去,风儿很柔和暖,她的脚步很轻很缓,但细看之下会让人有种错觉,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黄泉路上,两旁洁白的铃兰,一瞬宛若招魂的彼岸花,她,便是那勾魂的使者。
“嗯……唔……”
屋子里传来细碎的、似有还无的呻吟,在这并不静谧的天地,却显得格外突兀,仿若一支利箭,遽然穿透了宇文曌的脑海,他是风月场的高手,对这样的声音实在是太敏感了!这分明是——
他勃然变色,张妍,最好不是你,否则朕会将你扒皮抽筋!
哐啷!
宇文曌一脚踹开了门,大掌一挥,福公公拦住了二皇子和杨女官的去路。
二皇子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他似乎听到了不太好的声音。
杨女官则是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清屋子里的状况。
宇文曌迈进屋,只一眼,便让心底的怒气像火山爆发似的,砰然碎开了!他眸光所过之处皆是熔岩般的毁灭气息:“张妍!你这个贱人!”
他撞见了什么?自己的妃嫔未着寸缕、眼神迷乱地躺在床上,唐诗敏像只狗一样,伸着猩红的舌头舔着她每一寸肌肤,连脚趾头都不放过!
她还满足地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