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奈红着脸,眼神躲躲闪闪的,吃吃的不敢说话,心里对琥珀反而有些愧疚。
琥珀向连子宁道:“老爷,回头妾身便吩咐下去,着府中人对待野奈,一若夫人之礼。另外,再辟出一所院落来,派几个侍女过去。”
连子宁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
野奈却是身子都抖了一下,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抬起头来,贝齿轻咬着红唇,看了看连子宁,又看了看琥珀,道:“大人,琥珀姐姐,野奈,野奈还想做以前的那个野奈。野奈不想要自己的院子,也不想要那些丫鬟下人,野奈只想随着大人征战,永远跟在大人身边。”
她的眼神中满是恳切,连子宁瞧了,只觉得心里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一般,这个小女子的小小心思里面,从未想过要在后宅和人争宠,和人勾心斗角,只想着在战场上,用自己的生命为主人换来哪怕是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用到一次的死生一线的那一线生的希望!
她从未忘记自己的职责。
连子宁看向了琥珀,内宅的事情,他很少插手,这是对内宅女主人的一种尊重,清岚如此,琥珀亦如此。
琥珀明了他的心意,伸手拧了拧野奈的小鼻子,无奈道:“你呀!有福不知道享!”
连子宁回去换了衣服,把铠甲卸了,穿上最正式的蟒袍,配上玉带,穿上皂靴,然后便是准备去见二位钦差了。
他回城的消息想必那两位已经是知道的了,虽说不会出面来催促,但是若是去的晚了,未免便是显得骄横狂妄,不得讨喜。
琥珀一边伺候他穿衣服,一边笑道:“老爷,这些时曰杨茗儿每曰晨昏定省,恭敬的很,却是个很懂事儿的。”
见连子宁点头,她忽的吃吃一笑,大眼睛扑闪了两下,低声道:“老爷,除了杨茗儿之外,每曰却还有一个人经常过来的。”
“谁呀?”连子宁有些纳罕,一时没想起来。
琥珀促狭道:“就是您那位干儿子的亲娘啊!”
“是阿依苏荔?”连子宁微微错愕。
他摸了摸鼻子,这个称呼还真是够别扭的。
“没错儿啊1就是她!”琥珀道:“还别说,他们女真人规矩还挺大的,主子奴才,分的特别清楚,对主子都是极为的恭敬,而且那田庄,我也去瞧了瞧,阿依苏荔治管的当真乃是极好,上下有序,去年的收成也好,为了存放打下来的粮食又新建了几个小些的田庄。这是咱们家的产业,自然是做的越大越好。”
她给连子宁挽好了发髻,低声道:“若是行的话,还是多收一些他们才是,现下东北这么多地,都是无主的荒地,不占白不占。”
“成,这事儿我想着了。”连子宁点点头,心道也是许久未曾去过了,这次回来了总得去瞧瞧。想到苏荔那美艳迷人的成熟艳妇,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热。
武毅伯大军回城,稍作休整之后,便是在武毅伯府门口的广场上摆上了极大的香案,上面摆上了铜炉,巨烛,上等的焚香,黄纸等等物事。然后便是石大柱带着侍卫们去请钦差天使前来。
两拨钦差,自然不能一起来到,那未免就有些太滑稽了,因此也是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
不过是两辆车,十余护卫,但是马车华美,侍卫都穿着一身锦衣卫飞鱼服,打着黄罗伞盖,金黄色的龙旗在风中招展飘扬,走到大明这万里江山的任何一处,都是需要所有人来仰望的存在!自有一番庄严肃重的皇家气象。
那传旨的太监下了马车,连子宁一瞧,却是个生面孔。
而后面的那马车也是停下,其中却是下来一个青袍官儿,看来是个品级不很高的文官儿,高高瘦瘦的个子,连子宁也很是陌生。
他不由得微微错愕,然后迎了上去,还未说话,那太监便是笑嘻嘻道:“杂家印绶监奉御孙通,见过伯爷!请恕杂家有差事在身,不便参拜。”
他手里还托着圣旨呢,自然是不能参拜连子宁的。
“公公客气了,待传完圣旨再做说话。”连子宁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既不倨傲,也不卑微,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已经是不需要像以前那般对这些来传旨的低阶太监毕恭毕敬,只需要有那么一个姿态,面子上就已经做足了。
他再转头向那个文官儿,那官儿却是摆足了规矩,恭恭敬敬的下跪磕头,口称道:“下官兵部职方清吏司主事陈良川,见过武毅伯爷!”
“兵部的人,难道是岳父大人有什么吩咐,却是不方便书信上说的?”连子宁赶紧把他扶起来,笑道:“陈大人有礼了。”
陈良川见他脸上笑得很是温和,并无倨傲之色,也是暗自点头,笑道:“此次下官来,乃是为的一封兵部文书。”
“嗯。”连子宁点点头,虽然心中纳罕,却是并未现在就问。
还是先接圣旨。
武毅军中上上上下,自连子宁以降,三大镇抚,指挥使一级别的高官,黑压压的跪了一地,恭迎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