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山过完数,随手把银票放到一边,“四万零二十两,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陆语道:“那边有人欠我二十两,还欺负我的丫鬟。”
沈笑山明白了整件事的梗概,没撑住,笑出来。
无忧眼角余光瞥着他,念及卖身契的事情,想哭。
陆语吩咐两个丫鬟:“让人把地契房契送过去。下去歇着吧,无暇记得擦点儿药。”
两个丫鬟称是退下。
沈笑山吩咐陆语:“你老老实实歇一阵,我等着看你的琴和木料呢。”
“……是。”陆语老大不情愿地应声。她不是放不下身外物的人,可古琴、木料除外,一想到那些东西都归他了,实在是肉疼。
他之于自己,应了那句俗话了:什么你的我的,人都是我的。
这日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陆语闭上眼睛,让自己放空心绪,好生歇息。得快些好起来,好了才有精神想转圜的法子。
服下的那一粒药,渐渐发挥效用,疼痛减轻了,有暖流蔓延至四肢百骸,很舒服。但是,也让她四肢无力,头脑昏昏沉沉的,分外渴睡。
在院中的罗松是个闲不住的,跟无忧聊起家常来,比如这宅子占地多少,后园有哪些赏心悦目的景致。
无忧记着陆语让她们把沈家的人当祖宗一样供着的话,打起精神来,一一回答。
两人交谈的声音传入室内。
恍惚间,陆语听着罗松的语声,觉得挺有趣的——他说的一口京片子,大抵是京城人,或者是在京城长大。
浓重的睡意袭来,她噙着一抹微笑,翻了个身。
将要堕入梦境之际,京片子和姨父信上的京城二字联系到了一起。
她猛然睁开眼睛,掀开毯子,跳下地。
起的太猛了,险些摔回去。
她也不管,火急火燎地向外走,扬声唤“无忧”,吩咐道:“让管家到他理事的小书房等我,我有十万火急的一笔账要跟他算!快快快!”
语声刚落,人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沈笑山看着她,又想皱眉又想笑,“你一年要摔多少个跟头?”
陆语勉力站起来,面上绽放出璀璨的笑容,“多谢先生。你可能真的救了我的命了。”说完,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去。
把沈笑山看得一愣一愣的。
。
齐盛的小书房,无暇、无忧在门外守着,陆语和齐盛在室内相对而坐。
陆语虽然乏力得紧,大眼睛却灿若星辰,“姨父的意思,很可能是提醒我,他们失踪与京城人有关,什么鸭梨、茉莉茶,大抵不需要深究。
“姨父姨母经常来往的好友、生意人,是不是有几个来自京城的?
“你问问他们身边的老人儿,随后主要查的,是谁在广济大街附近有别院——这一点可能恰好是对方极力隐瞒的,应该在近期或者去年置办,需要多做些工夫,详细打听那一带转手卖宅子的人家。
“实在不行,就让身手好的人半夜一家一家摸到账房,查他们的账。
“我觉得,顺着这条路查才对,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把姨父姨母救出来。”
齐盛听完大喜,双眼也有了神采,立即起身,“我这就开始照您的吩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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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语回到书房院,唤人给沈笑山沏了一杯大红袍,进门后,在他近前落座。
沈笑山瞥她一眼,见她喜滋滋的,心说真是活过来了。昨天才把自己卖掉,今日就高兴成这样——她好像就没正常的时候。
小疯子。他带着笑意腹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