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略略低头仔细思索,心里已是有了主意:&ldo;宣鳌拜进殿。&rdo;
不大会工夫,君臣已经议定,由大清一等伯巴图鲁鳌拜亲自率领百名大内高手秘密南下,接应小宝,务必完成任务。
鳌拜为人谨慎,知道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关键是安全带回魏小宝和董小宛,算起来抓住多尔衮已经不是第一要务。退出紫禁城,他马上跟白小鱼计议,又让人悄悄请来魏小宝的拜把子兄弟魏青,想听听他的主意。
顺治办完这些事情,心里依旧火热难安,想了想,他戴好绒台冠,命小德子跟着,朝佟妃所居的长春宫走去。
玉柔此刻正闷闷地斜依在二楼画廊栏杆上,摸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心里七上八下。其实她同样在想一个问题‐‐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到底是那个冤家的还是皇上的?想到进宫前的那个夜晚,那个有生以来最难忘最的夜晚,她的脸阵阵火烫,内心悸动难安。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有得必定有失,人总是要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宝贵,那时往往已经太迟了……一股股酸楚和惆怅涌上她的心头,抚着肚子,玉柔已是微微痴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顺治的身影出现在楼下院子里,不知为什么,心底没来由的一热‐‐现在这个人才是她的夫君,虽然他是皇帝,但还是她的夫君啊。
玉柔吃力地撑着腰站起,大声命令宫女们:&ldo;快给本宫更衣,皇上来啦!&rdo;艳丽的笑容在她的唇边绽开。楼下的顺治看到了,两人隔着栏杆遥遥相视微笑,心底都是暖暖的。
第三卷南明风雨第40章 乞丐
金陵城外某处偏僻巷子中,角落里一块石板忽然咯啦响了声。一只正在觅食的肮脏老鼠停止咀嚼动作,睁着绿豆小眼睛惊疑地朝那块石板看去。石板渐渐升高,黑暗中两只眼睛闪闪发光。
老鼠大惊,尾巴一甩便消失了。
&ldo;出来吧,安全。&rdo;小宝小声嘟囔,推开石板,当先跳了出来,又伸手把鸣玉拉了上来。两人全身烂泥菜叶,污秽不堪。鸣玉始终捏着鼻子。
小宝悄悄朝巷口探头出去,看了半晌才道:&ldo;这里好象靠近玄武湖,你看,远处有大片水面发光。,我们当了半天地老鼠,钻阴沟竟然钻到城外来了!&rdo;
鸣玉放了心,嫌恶地看看自己身上满身的泥污,建议道:&ldo;城外正好,我们总算避开那些讨厌的大明番子。还是先找个地方洗澡换衣服,身上脏死了!&rdo;
小宝却满不在乎,摸摸鼻子笑道:&ldo;嘿嘿,老子无意当中竟然发现了这样一条好通道,以后来去金陵自如啊!哼,假胡子最怕我们打过江,把金陵城墙修得红衣大炮都打不破,以后看他们还敢自夸天险和啥牢不可破的!不说废话,赶紧找地方换衣服填肚子,饿死老子了。&rdo;
趁着夜色遮掩,两人迅疾向玄武湖畔摸去。
五天后黄昏,秦淮河边。
一身大明装束的白小鱼和鳌拜假扮嫖客,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烟花胡同里乱逛。两人看似悠闲,其实眼神极为警觉,不时白小鱼低声问鳌拜:&ldo;可有发现?&rdo;
鳌拜摇摇头。白小鱼紧张了:&ldo;我们已经在秦淮河连着找了两个晚上,还是没有发现魏侯半点影子。他们会不会已经出事,落入东厂手里了?&rdo;
鳌拜满脸连鬓胡子,万字巾压得低低的,这使他的脸看起来十分模糊,一般人看过之后顶多只能说出一个特征‐‐这人满脸胡子……这是他故意为之,正好掩盖本来面目。他低声问道:&ldo;你确定那店老板没说假话?会不会是东厂的人授意他骗你的?&rdo;
&ldo;这……我也不清楚。&rdo;
二人正小声嘀咕着,忽然鳌拜发现自己的裤管被人扯住。低头一看,是个乞丐。这乞丐蹲在路边,面目肮脏,身穿破破烂烂的短袄中衣,露出大片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肮脏肌肤,头发乱糟糟披下来,盖住大半个脸,样貌凄惨得无法形容。他手里捧着个只剩半边的破瓷碗,哆嗦着对鳌拜道:&ldo;爷赏几个铜板吧……&rdo;
鳌拜正找小宝找得发急,被这乞丐扯住裤腿,大为不耐烦,伸腿一抖,竟然没抖开!那乞丐的一只手仍然死死攥着他的裤管。还好布料结实,不然鳌拜便要出丑。
白小鱼见状大怒,挥起拳头便要揍乞丐,鳌拜拦住他,小声道:&ldo;别惹事,不要惊动东厂的人。&rdo;说着从钱袋里摸出几枚铜板,当啷丢到乞丐的破碗里,抬腿便要继续走人。
不料那乞丐仍然紧拽着鳌拜的裤管不放,嘴里低声嘟囔道:&ldo;汗!大概老子扮得太像了,你们睁大眼睛仔细瞧瞧!&rdo;
鳌拜和白小鱼听得清清楚楚,对望一眼不由又惊又喜‐‐这乞丐说话腔调分明是魏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刚要仔细打量,便听那乞丐低声道:&ldo;你们在前面走,别回头,老子会跟上你们的。&rdo;说着他抖抖索索拿起墙边上斜倚的打狗棍,扶墙缓缓站起来,佝偻着身体仿佛风一吹便要倒下。
鳌拜和白小鱼肚里大笑‐‐魏侯当真机变百出,连扮个乞丐都十足十!他们不动声色,联袂朝前走去,果然连头都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