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乐声戛然而止的刹那,晏燃的目光从晏羽躲闪的眼神上收回,垂落在鎏金棺椁冰冷的纹路间。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菊的花瓣,突然转身面向满堂宾客,声音清亮得如同击碎冰面的玉磬:“我想再看看爷爷最后一面。”
晏父手中的白帕猛地攥成一团,晏母踉跄着扶住身侧立柱。
晏羽抢在众人开口前高声道:“小燃,别胡闹!逝者为大,惊扰爷爷安息……”话音未落,晏燃已扬起手中白菊,花瓣簌簌落在地毯上,“爷爷生前最疼我,如今连最后一眼都不许我看?”
她望向围拢过来的晏家叔伯,眼眶泛红,“三叔公,您当年说过,晏家小辈的心愿,长辈没有不依的。”
三叔公的拐杖重重杵在地面,浑浊的眼珠在晏家父母与晏燃之间来回打转,宾客席间响起窃窃私语。
“到底是老爷子最宠的孙女。”
“看看遗容也是人之常情。”
晏父想要阻拦的话语在三叔公的眼神和宾客的议论声中,咽了下去。
晏燃垂眸掩住眼底冷意,余光瞥见萧烬寒不知何时已退至人群边缘,西装内袋微微鼓起,那里藏着她今早交给他的二十根银针。
当棺椁缓缓开启的吱呀声刺破空气,晏燃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百合花的香气骤然变得刺鼻,晏老爷子面容安详地躺在丝绒衬垫上,寿衣领口却隐约透出一抹诡异的青灰。
晏母突然扑到棺边嚎啕大哭,伸手要盖住老人的脖颈,却被晏燃抢先一步握住手腕。“晏夫人这是做什么?”她语调轻柔,指甲却深深掐进对方皮肉,“难道您不想让爷爷走得明明白白?”
萧烬寒适时递来银制药箱,晏燃取出三根银针,在众人倒抽冷气的惊呼中,指尖轻颤着刺入老人的耳后、手腕与心口。
银针接触皮肤的瞬间,漆黑如墨的毒素顺着针尖蜿蜒而上,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幽蓝光泽。“鹤顶红混着朱砂。”晏燃将银针举向宾客,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晏老爷子是被毒死的。”
晏家父母同时向后踉跄半步,晏羽的白菊跌落在地,花瓣被踩得稀烂。
三叔公的拐杖哐当落地,宾客席炸开锅般骚动起来。
“居然是毒杀?”
“严查凶手”
“太可恶了!严查凶手!”
……
晏燃转身望向面色如土的晏家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萧烬寒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西装外套悄然披在她肩头,遮住了她微微发颤的后背。
棺椁中,晏老爷子紧闭的眼睑下,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坠入铺着金线的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