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里刚满的十五岁。”珠儿说:“岑妈捡到我的那天就算作我的生辰。”
珠儿辫梢红绳甩得欢快:“您要嫌我吵,我能在院里劈三天柴!”
珠儿说话时,神采飞扬,眼里有光,瞅见宜棠裙角沾了灰,哧溜拿来一块绢帕,跪下便擦,活像只逮着肉包子的野猫。
宜棠一眼就喜欢上这么明快的孩子。
岑妈说:“想是兰州的天气太干燥了,我去煮些去燥的水给少奶奶喝。”
岑妈说着去了,留下珠儿,珠儿道:“少奶奶,我在外间候着,您有事叫我就成,若是您喜欢我在眼前做事,您言语一声,珠儿头一回见您,不知道您的习惯,少奶奶多指点,珠儿一定记在心里。”
宜棠温温柔柔说道,“珠儿,你在沈家怎么做跟着我还怎么做,听岑妈的就行。”
沈世元道:“岑妈是家里的老人,你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跟她商量就好。”
宜棠点点头。
岑妈端来百合莲子粥,说百合是兰州独有的,又白又肥的大花瓣儿,京里可是拿银子买不着。
沈世元跟着宜棠喝了一碗,便匆匆离开。
这些天沈世元的防备明显加强,原为了迎亲准备的大洋车,如今也不敢坐,司机自行开回去,出城不过几里路便遭了炮火。
宜棠让岑妈和珠儿把剩下的粥喝了,忙自个儿的就行,宜棠一个人单纯惯了,如今来了两人,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安置。
岑妈看出宜棠的窘迫,连说道:“我们都在外间的小房子里,少奶奶有吩咐喊一声就行。”说罢带着珠儿走了,宜棠着实感激。
宜棠想起自己干裂的嘴唇和流血的鼻子,也不愿意节外生枝,抹了些甘油在唇上,像一个偷油吃的小老鼠,沈世元进门瞧见,忍俊不禁,外面纷纷扰扰,唯有和宜棠能获得片刻的安宁。
沈世元的电报一封接着一封,宜棠也感受到气氛逐渐紧张,一个灯花炸开都能吓她一跳。
一行人住下来,天黑时分,沈世元又出了门。
锦津盘算着去西关十字街蒸腾的羊杂汤店大快朵颐,她好馋戴白帽子的回商炸着的金灿灿的蜜糖麻花。
宜棠哄道,“天津的大麻花还在等你呢,一路都是美食,不拘这一家。”
锦津不乐意,“不一样不一样,你相信我,兰州的好吃。天津怕是比不上。”
十年张掖生活,锦津已经对甘肃生了故乡感。
锦津撅着嘴巴,“下一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又担忧起来,“明日见了娘,我不知道该如何跟娘说起我和沈家退婚的事情。”
又自言自语道:“我娘应该还好吧,她本来也不赞同我嫁给沈世良,唉……兜兜转转我娘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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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的事情,我娘会难过吗?”锦津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把宜棠问得晕头转向。
宜棠惯不会安慰人,抱着锦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锦津落下泪来,“棠儿,我们京里见,我和大哥,还有一大家子人,要跟娘一起走,娘的身体还未修养好,我们还要多呆些时候。”
宜棠不满,“那你刚才一副要与兰州永世分离的样子。”
“你啊,没良心。”锦津翻着白眼,“我不过是想你陪我。”
宜棠动容,她抱住锦津。
沈世元一夜未归,宜棠独自入睡,反反复复,心里的牵挂一重一重,折磨地她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