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棠,我要嫁给沈世良,谁也拦不住我。”锦津说这话时,表情像是警告自己。
宜棠一怔,见锦津情绪已经好转,便说道:“津儿,我想你的脑子里一定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叫你这样,一个又叫你那样,不如把这些想法都写下来,你看着这些文字,也许心里的触动更大,更能理解,这样再做决定,可以吗?”
“津儿,我……其实也很乱,不知道怎么决定才是对的,因为那是你的生活,我不能把我的想法强加于你,而我,不妨告诉你,我正在努力适应,做好沈世元的太太,仅此而已。”
锦津看到了宜棠的诚恳,她决定放过宜棠,“你走吧,我要好好想想。”
宜棠点点头,望着锦津,一会儿像一个脆弱的孩子,一会儿又像一个要扬帆起航的青年,偶尔还流露出一丝老年人的释然,叫宜棠捉摸不定。
宜棠想想,这便是人生吧。
宜棠轻轻掩上门时,瞥见廊下那株西府海棠正在破晓前舒展花苞,薄如蝉翼的花瓣上凝着将落未落的夜露。
月亮已经重新从云层钻了出来,月光如水,天地素净,屋檐上翘起的装饰,仿佛人笑的时候勾起的嘴角,宜棠心想,共此一轮明月,她的父母此刻是否已经相逢?
她孤单的过往此刻像一股力量,支撑着她安安稳稳走在举目无援的人间。
宜棠回到房间。
台灯在雕花玻璃罩里晕出昏黄光晕,宜棠推门时带进的风掀起窗边纱幔,挂钩撞在青砖墙上发出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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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元斜倚在藤编贵妃榻上,领口松了两粒扣子,露出缠着绷带的锁骨,药粉味混着雪茄气息在室内浮沉。
“你还好吧?“沈世元问。
“我?”宜棠吃惊,她顿了顿,极其平静,“我没事。”
宜棠反应过来,想解释却又觉得没有必要,她走进盥洗室,靠在门背后,她有些沮丧,她一瞬间真想逃走,远离纷纷扰扰,她一向过着最清净的生活,却被这几个人的情情爱爱搞得无限烦扰。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而疲惫,早上被咬破的地方变成黑色,其他地方毫无血色,低低的发髻毛毛躁躁。
宜棠掬水洗脸,想要清醒一下,却从袖笼里掉出一块因为沾了大块血迹而干涸变硬的帕子,角落里那个绣着的“良”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这帕子就像一块烫手山芋,宜棠心一横,准备扔掉了事。
门突然被打开,沈世元门口,宜棠收回本来要扔掉的手帕,放在铜制的水龙头下搓洗起来。
沈世元一把抓过,宜棠躲闪一下,解释道:“我洗好还回去。”
沈世元夺过来,揉成一团直接扔到废纸篓了,“不用了,一块手帕而已。”
这是他第二次扔。
说罢拉着宜棠出去。
“你?”宜棠指尖还沾着血水,在门框上留下暗色指印。
她突然瞥见镜台上并排放着的白玉梳与珐琅发簪——晨起时分明是散乱的——此刻竟摆成了并蒂莲的样式。
“为了别人的事情,你还认真烦恼起来?”沈世元的话里带着轻笑,“你也知道,钟家小姐并不适合我大哥,我大哥也不是这样的姑娘可以驾驭的。”
“你笑什么?”宜棠有些愠怒。
窗外传来巡夜更夫梆子声,惊得廊下画眉扑棱翅膀。
宜棠嘲笑道:“一口一个喊大嫂的不正是你?”
“那是为了讨好你。”沈世元一本正经。
宜棠被噎住,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