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喝什么吗?”
戴妮娜摇摇头。
“我和你,不是能喝什么的关系。”
从前,在这张沙发上,两人共享一瓶啤酒,他离开去拿杂志的时候,她会扯着他的领口来吻他,抓住他卷曲的头发,享受他回应似地吻。
就像两个小孩子。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你骗我,我骗你,结果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贺海荣抽出一把椅子坐在了她面前,房间内没有开暖气,他却不怕冷似的穿着卫衣和运动短裤,他裸露出来的腿就像她幼儿时期在冒险动画里看到的主人公的腿,颜色深棕,裹覆肌肉,健壮而强韧,仿佛可以凭借这双有力的腿爬上险峻高山,穿过湍急河流。
而现在,它们行径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踏过酒店大堂的每一寸,一路走进某个有钱女王的闺房。
不怪她胡思乱想,一旦知道了他是什么人,她脑海就自动脑补剩下的画面,连带他整个人都否定掉了。她不觉得这是种不友善的臆测,难道他不那样想?
她说。
“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和你划清界限,不管你说什么,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你。”
贺海荣苦笑。
他坦白。
“妮娜,我要回美国去了。”
“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在踏足这里,不会回到s市,学校那边,我已经递上申请。”
“就算我曾经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妮娜,我希望随着我的离开,你也可以一并忘记。”
戴妮娜组织好的酸言损语一并偃旗息鼓在喉咙里。早做好和他互相指责推诿大吵一架的准备,没想到他却是为着停战才让她来。
仿佛一夜之间他又变回一开始她所认为的那个贺海荣,英俊、开朗、心无城府。
“那很好啊,反正我亦不想看见你。”
“还有你兄弟王家宝那种混账玩意儿。”
他被逗笑。
“你依旧嫉恶如仇。”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样奇怪,妮娜,我承认我有时候是想在他们之中找到归属与认同感才做出那些分享你隐私的事情。”
“但那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的,我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去感受所谓的兄弟情谊。但在真正的利益之上,我们可以互相揭穿对方伤疤,甚至于冷眼旁观,相互坑害。”
“我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坏。我不是一个坏人。我是真的爱过你。”
爱?
宋济之亦说爱,贺海荣的爱是把她变成荡妇,而宋济之,将她变成了杀人犯。
该死的爱。
戴妮娜不言,她表情冷淡,他的话在她心中再激不起一点波澜。可能是因为要离开,贺海荣也失去了强求她的回应的心思。
贺海荣伸长手臂将茶几上的一个铁盒子拿起来,打开盒子,将它递给她。
“这是我在崔锦松病房里找到的东西。”
戴妮娜接过盒子。
贺海荣继续说。
“警察判定崔锦松是自杀,毕竟能遭受父母接连去世打击的人并不多,他心里压力大走上绝路也是正常。”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和崔锦松虽然是朋友,但事实上,我并不在意他安危。他的死亡不应该成为我的麻烦。我替他付了丧葬费,收拾病房,整理衣物已经是仁至义尽,不能要求我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学为他做更多。”
“这东西是我在收拾他病房遗物的时候找到的,保洁阿姨以为是他物品所以放在了他床头,和一些叠起来的衣物与漫画书一起。”
戴妮娜将将那东西从盒子里拿出,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贺海荣找她的原因。
那是一颗散发着柔和微光的母贝纽扣,这种打捞自深海由工匠一针一线缝制在高级时装上的东西不会那样突然出现在一个男大学生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