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茜没有气馁,继续道:“我找到了一位素人,模样身材那都跟找从找多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王导气笑了,这种话他最近听得耳朵都出老茧了,肯定又是那个大手笔往里面塞新人,真当他们剧组是捡破烂的,什么人都敢塞,干脆利落道:“不见,让他滚。”“您真不见见”顾茜反而特别平静,“您是不是不知道我呀,小茜呀,我会往您这里乱塞人!”王涛张张嘴,刚从气愤中走出来,脑子一转,想着顾茜毕竟带出了不少影帝明星,眼光自然不会低,深深叹了口气后表情不耐,但还是摆摆手,道:“行了,让他过来吧,要是人不行,那我可就要找你的事了。”顾茜小意思,一副我保证的模样道:“您放心,长相一定过关。”她兴高采烈的转身将夏凉招呼过来,“成了,快去上台展示展示,千万别辜负王导还有大家的希望。”王导听了顾茜的话后更加对天长叹,顾茜这么说的意思分明就是长相还不错,就是演技不太行,或者不确定,这还说不是往剧组里乱塞人,真是胡闹。顾茜的招呼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长做不起了将近一上午,房间里的空调呼呼的吹着暖风,试镜区人不多但也挡不住来自心底的闷热烦躁。《青海》的作者是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本市人,名叫方迁,南长市中学的一位普通老师,对文学有着极度热爱,他沉迷于古今经典文学,翻阅书籍之多可垒成几栋高墙,而《青海》这本书是他翻遍了近代历史参谋了当时的时代背景以及社会阶级样貌书写在纸上的心血,也只有他能够还原最真实的《青海》,所以才一次次亲临现场,做着人物性格指导。这也是为什么《青海》能未播先火,不仅是文自带的热度,还有影帝时荃以及王导等人的参与。赵多颜的选拔占据了花费时间的大半,他虽然不是文中最重要的角色,但确实是整个文中的神来之笔,点睛之作。方迁来到王导身边,挤走了副导演,与他低声交流,“刚刚的演员的确不行,他没有赵多颜的半分影子。”王涛导演心知早到了突破口,宛如知音,重重点了一下头,从长计议道:“我们选拔赵多颜已有三次,人特别不好找,长相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给人感觉,是有种从内而外的孤僻颓废,明明坏到骨子里却又带着悲天悯人,救世济主这感觉要是差一分就会毁于一旦,更不要说来演了……咱们可能会开拍不了,反正我是无能为力了。”王导长叹一口气。开机不了的事情王涛导演早就跟一些人说过了,赵多颜演员迟迟没有定下来,这都脱机大半年了,其中有不少有名明星影帝前来试镜但效果出来后都被婉拒了,要不是演技到位但长相不符合,要不是长相还可以但演技没感觉,总之没有一个像样得,所以这一次选拔的人群才从娱乐圈投向了市场,就是为了寻找民间的赵多颜。在那之前的来过了有名人基本上都知道大概情况,所以聪明人不在光临《青海》剧组,唯有像雪诰这样爱慕虚荣,又自以为是的人才会一次一次不死心的踏足这里,试图浑水摸鱼。但结果总将让期望尽付东流。方迁点头,他明白王导的意思,眼底带着无奈,不过很快便释然:“这样也好,宁可不拍也不能毁了祂。”祂是谁不言而喻。赵多颜已经在方迁笔下神化了。所以,人又怎么能去演绎出神呢。“阳先生好巧,不知道今日找我可是为了家父之事”一声清脆温润的声音入耳,目光纷纷注视到了试镜区域,方迁回神后定睛一看,却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位如玉如画的青葱少年,身杆子如耸立的翠竹,苍劲有力,墨色长发垂落颈肩,顺滑流畅如丝绸锻锦,有什么惹了他的不喜便眉眼低垂着注视别处,身前无人似有人,漫不经心间抬手弹了弹指尖余灰,随后又继续缓缓吐出一段话。“那既然如此便没什么可说了,家父让我捎话给您‘关于上海贸易休想让老子出手,老子就是死也绝不当走狗,更不要说是汉奸,你让那狗屁皇军从哪来滚哪去……’”至此,赵多颜方才抬首,拱手作揖,举止言谈恭恭敬敬,毫无逾越,反倒像是刚刚的话只是阳先生年老体衰,耳背加重,听错了音意错了话,好不真实。赵多颜样貌不单单是貌比潘安,面如冠玉,隽秀绝伦寥寥几字可以称赞。从古至今女子眼中多数倾心的书生道士身上蕴藏的风华儒雅,正人君子,与西方西装革履的年轻资本家所有的绅士风趣融为一体,是达官贵人家中千金散尽才培养出来的贵公子。他可以笑如春风,带着愧歉的语气安抚:“家父的话已到,多有得罪,还望阳先生海涵。”阳先生此时是真的搞不懂对方在笑里藏刀的恶意讽刺自己,还是真心实意的来道歉。——节选《青海》第一幕戏已毕,第二幕随之无缝连接。试镜区的地板被人踩了一上午,实则并没有多干净,夏凉直接卧倒在地,翻滚两圈后,毫不拖泥带水的染脏身上才买的新衣服。第二幕戏两个字,绝望。故事里的转折处就在这里,故事中赵多颜与吕朗费劲千帆从敌方手中得到了一册字卷,上面密密麻麻记录关于敌军埋藏的眼线以及许多卧底的名字,里面的内容繁琐负责,有机会左右目前的局面。但在紧要关头出了岔子,营中出了内鬼,自己人在背后捅了刀子,吕朗不幸跌入了山崖之下,乱石陡峭,山路险峻,伴随着大雨倾盆,河水上涨,冲刷了流沙也带走了唯一的线索,基本上都能预测人多半回不来了,吕朗这一次九死一生。而赵多颜则落入敌手,生死未卜。故事过半,赵多颜自此跟吕朗认识后已经共同经历过不少风雨,虽说不似知己但两人走的较近。夜晚狂风暴雨交加,生还的希望寥寥无几,活着的人却不甘示弱,落入敌方阵地的赵多颜被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囚牢中,日夜遭受折磨。敌方想从他的口中得出字卷的下落,为此动用了大量惨无人道的手段。刀割、火炙、水溺,他们拿盐水泡过的皮鞭抽打在赵多颜脊背上,为了就是折断他桀骜不驯的根骨,血肉模糊之下的赵多颜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赵多颜的这份倔强在那些人眼中只不过是不可雕琢的榆木,可悲可叹。在这种非人对待的情况下赵多颜的神智变得癫狂,他的心变得与他的血一样冷血,相信就算整个上海市的人都站在这里也没有人能够一眼认出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就是以往那个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款款公子赵多颜。夏凉趴在地上,他好似仅剩一口气,黯淡无光的瞳孔黑得滴墨,一头被压制的魔鬼破笼而出,对上视线的人无一不感到彻骨升寒,他压着损坏的声带喟叹出似哭非笑的笑声,“呵哈哈哈哈……”凄厉如地狱恶鬼,戾气横出,“我赵多颜,此生无悔……给我等着,待我重见天日……哈……定是尔等死期。”现场众人恍惚身临其境,好似看到了一个生命的崛起而战栗。字字诛心,句句泣血,气势磅礴,无形中的心理压力令人畏惧,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动容。赵多颜难演难在他的前期要成就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而后期则要成就出一个披着羊皮的魔鬼,之间的反差个性极大,一般人很难演绎出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至此,时荃即可起身,夏凉已入戏,他的演技强悍到带动了整场面的氛围,就连时荃都安耐不住与之交锋的冲动,起身接住了接下来的戏,说出来台词。“赵,赵多颜,你……”剩下的话如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吕朗感觉自己失声了般颤抖着跑了上去,任谁看见了眼前场景都会被震惊失魂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