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车间是三班倒的工作,卫生所就必须也是三班倒,为一线生产提供卫生医疗安全保障。
卫生所的厂医必须背着急救箱定时去生产车间巡视,碰上有人头痛脑热咳嗽拉肚子马上可以当面服药、有时工人在车间里碰伤擦伤烫伤破皮出血起水泡、随时就可以用红汞或者龙胆紫消毒上药。
一天傍晚,接到洪山公社卫生院的电话,本厂一名姓钟的工人,因为胃大出血,需要抢救。时间就是生命,
厂部办公室立即派出一辆嘎斯69吉普车,在卫生所门口待命。
工厂办公室指派邓文昌医生带着忆江南随车出诊;背上了药品急诊箱,再把输液的吊瓶、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液、代血浆、针筒装进一个急救箱里、紧跟邓医生钻进吉普车就出发了。
这种车子最高时速可以达到一个小时90公里,可以乘坐4、5个人、上山下乡运送病人很是适用。
在乡间泥泞道路上吉普车风驰电掣、人颠得东倒西歪七荤八素;自接到求救电话、30多里山路,30多分钟就赶到了公社卫生院。
同时到达的还有市医院内科的周医师,他们那一辆救护车上还带了一个化验员、2名献血员;出诊的人员会合以后商量抢救治疗的方案,最重要的急救措施就是输血。
公社卫生院没有体外抗凝的化验试剂,市医院的化验员居然也没有带抗凝剂,血交叉无法做、血型无法确定;病人脸色苍白、血压只有6040毫米汞柱、低血压休克状态,不宜转诊;不输血,病情无法缓解,怎么办?
市医院的化验员和小黎司机开车回去取抗凝剂,司机把抗凝剂送回公社卫生院,不料卫生院这边的化验员虽然赶过来了,居然不知道这种新型的抗凝剂怎么操作使用,还是无法做血型交叉配型。时间就在这种徒劳的往返中飞快地流逝。。。。。。。
邓医生主张:特殊情况下,o型血是万能血型,理论上是可以用的。
周医师是医学院科班毕业的、又是在市级医院工作,他认为“不确定血型,不能承担输血引发的意外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飞快过去,代血浆输进人体,血压还是升不上来……
最后,还是邓医生拍板:“他是我们厂的工人,救人要紧,就输o型血,先抽400cc,挂上去”!……于是,那个胖乎乎的职业献血员马上撸起了衣袖、伸出了她的粗胳膊……
幸运的是,没有出现任何输血的不良反应,这个病人得救了。
这次出诊,对忆江南触动很大。
农村缺医少药情况严重,医疗技术水平低,对于一些危急症病人束手无策;特殊情况下,病情需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病人,但是又面对风险,应该怎么样进行选择?
厂矿卫生所的医务人员,尽管没有高学历、技术水平也不高,但是他们与工人和家属之间有一种非常密切的联系,往往就能赢得病人对他们的信任和理解。
厂矿的医生对自己单位的职工比较有感情,就敢为“生命高于一切”进行努力,敢承担责任。
第二章不能谈恋爱
大院里面的这些老阿姨,都在关心忆江南的个人问题,怎么还不想谈恋爱?
只要看到她就会好奇地问东问西。
机械厂的唐老厂长、现任机械局副局长,他的夫人康秀兰阿姨最热心最直爽,就像老和尚念经:“这么大的闺女了,赶快嫁了吧,嫁了吧”!
忆江南哭笑不得,附和着念叨“等不起了、等不起了,我要快点去上学了,快点走吧!”
事情总是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忆江南收到了常将军的一封来信,还是通过厂里的工友特意送上门的。
1968年分配进厂的这批老三届中学生,一共有180多号人,年纪最小的15岁,最大的中专毕业生25岁。经过一个月的短暂集训,忆江南和常将军同时被分配到了生产飞机副油箱的军工车间。
别看这个车间不算大,300多名工人,它可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三机械工业部、部属企业沈阳飞机制造厂和洪都机械厂的配套生产车间、政治和军事意义非常重大。
从60、70年代,这个车间的歼6战斗机副油箱一年最高要生产1千副,除了出口就是支援越南抗击美国的入侵。
同时分配在同一个生产班组的三个人,周春琴、忆江南、常将军、2女1男,同年出生、生日只相差几个月、其中周春琴生日在2月份、忆江南第二,最小的就是常将军的生日在年底;就这样三人成为了师姐师弟的关系。
男孩子成熟的晚,常将军第一次离开父母和最宠爱他的老外婆,生活上一点不能自理,出过不少洋相。
第一次在车间里,用一只洗手盆洗穿脏了的工作围裙,泡湿后打上肥皂,常将军就不知道怎么操作了;蹲在地上,围着洗衣盆转了两圈也没有把这条围裙洗出来。
他在家里都是老外婆帮他打理一切,不满17岁的他,从来没有洗过一双袜子一条手帕一条短裤。
两位师姐看得哈哈大笑,最后还是忆江南伸手示范了一遍,帮他洗好了这条围裙;以后就一直到教会他洗衣服洗鞋袜洗帽子洗围裙,最后只有被子蚊帐床单等大件,需要忆江南帮忙洗涤。
车间里面开展“一帮一、一对红”的活动,忆江南与常将军就结了思想互助的对子;除了要经常谈心、还要生活上互相帮助。
每隔1、2个月,常将军冬天用的床单被单夏天用的蚊帐,都需要洗涤一次。
只要天气好,忆江南周六下班以后,不愿意爬男职工的那栋宿舍楼的四层,就在一楼楼下,扯开嗓子大声叫唤:“常将军,常将军,把东西扔下来”。
闻声,邻近几间宿舍的窗户那里,就伸出来好几个脑袋,望着楼下都在笑闹起哄;学着忆江南的喊话:“常将军、你赶快把东西扔下去啊,别叫人家久等啊”,阴阳怪气地把“人家久等”那几个字拖音拉的格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