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
剑鸣!不是破空之声,而是灵魂层面的尖啸!如同冰封万载的神锋,在绝境中悍然挣开第一道裂痕!
声音源头,并非执法堂副堂主李寒锋手中那柄吞吐寒芒的白霜剑,而是破院角落那堆覆满咸菜渍、油腻腻的碎瓦烂砖之下!
嗡——!
整个小院骤然一滞!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冰晶凝固!所有人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思维刹那空白!
李十三首当其冲!那声源自残破瓦砾中的剑鸣,如同无形的冰锥狠狠扎进识海!他身体剧震,眼前发黑,本就濒临极限的意识像是被投入万载冰窟,思维瞬间冻结!
更可怕的变化在丹田!那缕一直盘踞在冰火漩涡水行半边上、安静如鹌鹑的癸水精粹,如同被这声剑鸣注入了无穷活力,骤然变得无比活跃!它不再是依附的“小耗子”,而像是一尾沉入寒渊的幼蛟,被血脉深处的召唤陡然惊醒!一股冰冷、纯粹、带着开天辟地般古老寒意的意志,猛地从这精粹深处爆发出来!
轰隆!!
一股沛然莫测的力量,顺着冰火漩涡的水行运转路径,瞬间冲击而上!
“噗!!”
李十三再也支撑不住,口中那口强压了半天的鲜血,混合着剧烈呛咳,如同开闸的洪水喷溅而出!血雾弥漫,瞬间染红了他焦糊破烂的前襟,和脚下那片坑洼冰凉的冻土!丹田剧烈翻腾,冰火漩涡如同遭遇怒海狂涛的扁舟,差点直接崩散!他眼前一黑,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泥般向后倒去!
“十三!”李墨的声音,带着一种情真意切的焦急与悲悯,恰到好处地响起!他身形陡然加速,一直托在掌心、散发着沁人冰香和莹白柔光的冰髓玉肌膏,闪电般探向李十三焦糊一片、兀自抽搐的右臂!动作迅疾如风,眼中却是冰冷一片!涂药?鬼才信!那冰膏寒气,足以瞬间引爆蚀骨针阴毒!
就在他指尖冰膏即将触到李十三焦糊皮肉的千钧一发——
“够了!”
一个沙哑干涩、如同冰层摩擦的声音,带着万载古冰般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威严,骤然在小院上空炸开!
冰老!
一道佝偻、如同与寒夜融为一体的灰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尚未完全塌陷的院墙断口处。那根油光滑亮的黄杨木拐杖随意往地上一顿。
嗡!
无声的涟漪扩散!整个院落的空气仿佛被投入巨石的水面,猛地向下一沉!所有人都感觉肩头一重,如同背负上了千斤巨石!李墨探出的手指如同撞在无形的冰墙之上,猛地一顿!连带着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那冰髓玉肌膏上流转的柔和光晕瞬间黯淡!
“冰师伯!”李寒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甚至微微躬身。手中的白霜剑低垂,剑上寒芒尽敛。执法堂众人如临大敌,噤若寒蝉!
冰老那双浑浊的老眼,如同两口结了万载玄冰的深潭,毫无波澜地从李墨、李魁、李寒锋等人身上扫过。目光扫过李墨手中那只差毫厘的冰髓玉肌膏,又扫过喷血倒地、气若游丝、浑身焦糊污血的李十三,最终落在那堆毫无动静的瓦砾上。
“武技阁顶楼有冰窟,寒气重,适合给火毒上头的人醒醒脑。”冰老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冰,“这小子筋骨都快被烤熟了,扔那儿凉快凉快。”他用拐杖头随意点了点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李十三,“执法堂的小子,扛上,跟我走。”
“冰师伯!”李墨脸色微变,挤出恭敬笑容,“十三贤侄伤势危重,急需用药,不如由在下…”
“药?”冰老眼皮都没抬,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枯树枝似的手,“你那冰疙瘩,给冻伤的狗爪子抹抹还行。火毒入髓?糊弄鬼呢?”他拐杖头突然毫无预兆地点在李墨捧着玉肌膏的手腕关节处!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骨裂声!李墨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手腕以诡异的角度弯折!那块莹白剔透的冰髓玉肌膏,“啪嗒”一声掉在泥水坑里,沾满了黑泥和血迹,瞬间失去光泽,寒气散乱!
“废物点心,连个药都捧不稳,碍事。”冰老嗤了一声,看都没看疼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怨毒的李墨,拐杖点向李寒锋,“磨蹭啥?扛上人,走!老头子屋里煮的老参汤快熬干了!”
李寒锋眼底闪过一丝凛然,二话不说,挥手示意。一名执法堂精英上前,小心翼翼避过李十三焦糊的右臂,将浑身瘫软、气息几乎断绝的他扛起,紧跟冰老身后。
光头李魁捂着右臂寒气左臂剑伤,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被带走的李十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却被冰老离去时留下的无形冰寒气场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冰老背着手,佝偻着身子,慢悠悠地朝着武技阁的方向走去,仿佛真的只是去解决一碗快熬干的老参汤。
武技阁顶楼。
与其说是楼,不如说是一整块巨大的玄冰被掏凿出的密室。寒气比底层浓郁百倍,空气冷得仿佛凝结成实质的冰屑,吸入肺中如同刀割。墙壁、地面、穹顶全是深邃如墨的黑色玄冰,坚硬无比,表面流淌着自然的诡异扭曲冰纹。没有门窗,唯一的入口是一道缓缓流淌着幽蓝光泽的寒冰帘幕,隔绝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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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蓝色的冰晶如同星辰,密密麻麻镶嵌在冰穹顶端,散发出清冷死寂的微光。地面中央是一个丈许方圆的凹坑,坑底并非泥土,而是缓缓旋转、深不见底的幽暗漩涡,散发出精纯到令人窒息的癸水寒气。这里是癸水阴脉外泄的核心节点!
那扛着李十三的执法堂精英弟子刚踏入此地,便浑身剧颤,脸色瞬间煞白,眉毛胡须瞬间挂满白霜,灵力运转滞涩,血液都快冻僵!
冰老看也不看,用拐杖头随意往后一拨:“外头杵着。”那弟子如蒙大赦,慌忙退出寒冰帘幕,只留下冰老和被平放在冰冷冰面上、气若游丝的李十三。
冰老随意找了个冰疙瘩坐窝。佝偻的身子缩在角落里,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他从宽大破旧的袖袍里慢吞吞地摸索着,摸出一块巴掌大小、布满暗金锈迹、中心裂了一道细缝的青铜八卦镜碎片。碎片边缘还沾着点新鲜的黑泥点子。也不擦拭,就这么对着坑底漩涡的幽光,慢条斯理地用手指头搓捻、磨蹭那布满锈迹和裂纹的镜面,像是在侍弄一块刚出土的老树疙瘩。
“行了,别装了,起来干活儿。”冰老头也不抬,对着空气嘟囔了一句,又像是跟李十三说,“蚀骨针见血封魂,你再装一会儿,老头子可不保证你下辈子投胎还能留着人模样。”
冰面上,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几近断绝的李十三,猛地睁开了眼!瞳孔深处,非但不见濒死的浑浊,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冰火交织的炽烈光芒!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