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伊狄所不知道的是,在她消失在厄里斯魔镜的瞬间,身后的房间内忽然闯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沃伦在将死之际震惊地望着那个人,神情既像是庆幸,又像是怨恨。
……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幻境,那么伊狄独自见到的,只是属于她自己的地狱。
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暇去想莱斯特兰奇是怎么应付那么多鬼魂的,她只觉得孤单,寒冷,而且恐惧得要命。她几乎没多想,就把怀里的小蚯蚓放了出来。
奥古斯丁迅速变大,伸展身躯,然后朝她发抖的样子不屑地投来一瞥。
“不就是一个比刚才那个更像鬼屋的鬼屋吗?有什么可怕的,刚才杀人的时候都不见你眨眨眼。”它说着,从女孩的膝盖顶了顶,悄然驮起了她。
眼前展开的的确是一道更像鬼屋的长廊,还有长长的螺旋楼梯,阴暗的地毯和窗帘。不同的是,这个地方是有窗户的,伊狄掀开窗帘,就能透过玻璃,望见花圃里翻飞的蓝色影子。
她低下头,望了望手里的禁制器。蛇雪白的肚子和蓝盈盈的蜷翼魔贴在一起,一个鼓鼓囊囊的,一个病恹恹的。
这一晚,蜷翼魔被吓得不轻。
伊狄叹了口气:“你刚才根本看不到我眨没眨眼。”
“那重要吗?重要的是,你不正常,”蛇带着她缓缓往前滑,“这地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我得帮你已经快吓傻了的小脑袋瓜想想,下一个厄里斯魔镜会藏在哪里。”
伊狄几乎是冷酷地打量着四周的每一处装潢:“模拟得真像。不过,我记得我在这里没杀过人。真不明白,幻境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没跟我说谎吗?刚才那可不像是你的第一次。”
“没有。”
他们经过一些房间的时候,伊狄会让它进去看看。奇怪的是,几乎都是一些再温馨不过的儿童房间。有的还遗留了不少玩具,童话书,还有纪念相框。
直到某一个房间,奥古斯丁才认出来,粉色相框中的女孩,叫伊万卡。
碧蓝的眼睛,微卷的头发,生动的微笑,都和它印象中不太一样。只有那张五官带着稚气的脸——那头喷射出无数瑟姆普的肥硕怪物,长着的依稀就是这样一张脸。
“是她,”它扭过脑袋瞪着伊狄,“她怎么像个人类女孩!”
“鬼屋”里彻底安静了下去。
伊狄无语:“那是她本来的样子。皮埃尔·琼斯那个混蛋把她改造了。”
“你们认识?”
“我们曾经是敌人,”她轻声说,“每天扯着对方的头发打架。”
“这样啊,那也没什么可惜的。”
伊狄笑了笑:“你和你的兄弟姐妹,小时候有没有打过架?打架的时候恨死彼此了,暗自在心里发誓,长大了一定要杀了她那么恨。”
“哦,我懂。”奥古斯丁也沉默起来。
“可是现在想起来,那都是为了一些很小的事情。不,是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她顿了顿,“为了得到养父的关注。那时候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终于从孤儿院来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我们有很多兄弟姐妹,不过只有一个英俊温柔的父亲。是他亲自去孤儿院选中了我们,把我们带了回来,从此不再需要担心吃不上饭,或者受到大孩子欺负。”
“然后呢?”
“然后他们对我们每个人陆续做了皮埃尔·琼斯对伊万卡做过的事。”伊狄放下相框,示意它离开这里。
“那——那可太糟了。”
“是啊,那可太糟了,”她重复着,“而这群人,居然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报复。甚至有一个,还光明正大地到霍格沃茨上起了学。直到最近才进了阿兹卡班。”
奥古斯丁游走在这些华美而冰冷的走廊之间,忍不住琢磨起她幼年的经历。很难不去想她是如何摆脱这种鬼地方的,显然伊万卡到现在都没有逃离。
她那时候真的没杀过人吗?它十分怀疑。
“我想我的确知道这里的厄里斯魔镜在哪,奥古斯丁,我们直接往地下去。”伊狄的话打断了它的思绪。
地下总是会变得逐渐森冷,奥古斯丁喜欢那种温度,但伊狄不太习惯。它收紧肚子,把她的身躯裹紧了一点,可她挣扎得更厉害了,像是它做错了什么似的。
“你快把我冷死了,奥古斯丁。你身上很凉!”她大声抗议。
蛇感到很惊讶。它已经太习惯人类与人类之间的相处方式了,或者是蛇类与蛇类之间的相处方式。
它连忙松开她:“对不起,我不知道。”
“也不用松太开,”她的声音颤抖起来,“你把我抓紧点,好吗……抓紧点。”
刚才她说凉,好像不是它的原因。奥古斯丁吐了吐信子,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