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性,薛锐不可能随便哪里拉来一个人就能胜任这份活。
“那其他人呢?”
“公司有专门的员工福利账户,已经做过风险隔离,即使启辰宣告破产,这个账户里的钱也足够覆盖对员工的补偿。”
“那你呢?”
薛锐又沉默了,亓飞不信他是因为不知道而沉默,连可能面都没见过的基层员工在公司破产后的补偿方案都设计得天衣无缝,他怎么可能没想过自己的结局。薛锐不说话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没想让自己有后路。
他就想到这里,结束。
他想要薛家葬身火海,连带着流着薛家血液的自己。
“那薛里昂呢?”亓飞试图唤醒他的良心,在她的印象里,薛锐从没有不管过薛里昂。
“他,”薛锐停顿了一下,不自觉地语气放得很轻,“他已经跟启辰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他,他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这叫哪门子的负责,这是留下一辈子的阴影吧。亓飞突然觉得自己竟然能和薛里昂共情了,真是世事无常。
“我不接受。”亓飞同样斩钉截铁。
两人谁也不肯示弱地僵持着,亓飞挺好奇薛锐会不会做出像是叫保安把自己赶出去这种事,她甚至说不清是自己是赌气还是放心不下启辰:“薛锐,我知道在你看来我没有任何立场要这么做。我只是奉劝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高尚,自以为是。把别人都推开就行了?我们都是玩偶小人,都要任你摆布?把你当朋友确实算我高攀,但是丢下朋友,我做不了。”
亓飞回想自己少女时代,她本来就是一个特别讲义气又特别犟的人,为此吃过亏但不后悔。之前在工作中,她大多不在薛锐面前表现出来,是因为这是她的老板,现在不一样,反正这傻逼男的连老板都不想当了,就想给自己做主当爹,还有什么好惯着的必要呢?
沉默着对峙的,薛锐的电话铃声响起,节奏紧凑的一小段钢琴声反复循环。薛锐没接,亓飞更无所谓,但是打电话的人非常执着,一次不接又打一次。
默认的电话铃声因为太过常见反而像是某种情绪锚点,当它响起来,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直线加剧了氛围的焦灼。当它响到第三遍的时候,亓飞终于受不了,她愿意退一步寻找解法,她的目的本来就是留下协助薛锐。
“好吧,你要是执意如此……可以开除我,就当我现在是在当义工,我们之间没有雇佣关系,到这件事解决之前,让我留在这里。你也放心,等这件事情解决了,我绝对不继续赖着。”
“薛锐,你就算真死了,也得有人给你收尸吧。”这种已经不怎么好听的话,在朋友之间说出来都要考虑一下,亓飞不在乎薛锐会不会生气了,她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种明显口不择言的话,薛锐并不在乎,只不过现在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改变她。跟男人相比,大多数女人,在危机来的时候,似乎都表现得更加勇敢,更加看重情谊。薛锐其实没有应对这样的人的经验,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是欠了一些还不清的东西。
“谢谢。”薛锐说,除了这句谢谢,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
亓飞松了一口气,这样看来薛锐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执着于赶她走了。主要矛盾点解决了,启辰乱麻一样的现状又涌进了脑子里。她蹲下一张一张捡自己扬出去的纸张,好在自己平时对手底下的人比较好,小丫头不会因为临时来加班就报复自己,还是很认真的加了页码……
薛锐也蹲下身,帮着亓飞一起捡,电话再一次响起,这次,按下了接听键。
“来办公室见我。”听筒里传来男人的声音,简短的祈使句,语气冷硬,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听得出来,现在应该情绪不佳。
“嗯。”薛锐应下,他还是平常那种四平八稳的表现,现在的情况下还能不疾不徐,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明摆着的懒散或者怠慢了。但是对方应该读出了另一种解读,狠狠挂了电话。
“……李渊?”亓飞眼神点了一下手机,问薛锐,她不是故意偷听,上上下下乱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这么有脾气的,也只能是李渊了。
“对。”没想瞒着她,被挂了电话之后,薛锐神色如常继续捡文件,每页都按顺序排好,还给亓飞,做完这些,按照李渊的旨意,去往他的办公室。
亓飞看着薛锐离开的背影,有一丝恍惚,他们共事了这么多年,薛锐似乎总是一个人下决定,然后一个人去面对,以至于刚刚她错觉今天同以往的每一天都没有分别。或许过后回头看,今天也是寻常的一天呢?她怀抱着文件,往自己办公室走去,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第92章
李渊办公室氛围异常压抑,几个他门下派系的高管或坐或站,每一个脸上都布满焦虑,薛锐推门而入的时候,这群人一起转向,看他的眼神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恨意。
薛锐径直进去,无视那些热衷于办公室政治的庸人的眼神,物以类聚,他看着李渊,那个名义上的舅舅,相近的血脉让他们拥有肖似的五官,却长出了截然不同的心肝。
房间里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不知道是谁打开的加湿器,徒劳地往这快要起火的空气里注入一点聊胜于无的水汽,发出几不可闻的机械运作声。
“你们先下去吧。”
李渊没有回头,他看着窗外的楼下,只留给屋里的人一个背影。他看着的地方已经停满了前来抗议的车,很多人要启辰给一个说法。
没有人对此有异议,他们就算在这里熬死最后一个脑细胞,对于解决启辰现在的问题也是无济于事,只是无端承受李渊的迁怒。所以,当听到这句话,甚至有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当最后一个人带上门,房间里只剩薛锐和李渊两个人。
“薛伯坤死了。”
李渊转过头,向来儒雅的伪装被撕碎,他的眼白爬了几条红血丝,不加掩饰地狠狠盯着薛锐。
“你不是早就知道。”应对李渊比应对亓飞要简单的多,在李渊面前,薛锐没有任何心理负担。锒铛入狱也好,家破人亡也好,都是他这个骨肉至亲应得的。
“我不知道你会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李渊怒斥,因为愤怒而胸口剧烈起伏着,他隔着小半个办公室,隔空指着薛锐的眉心,苦心经营多年的儒商形象崩塌破损,恨不能手指化成一把刀捅在薛锐身上。
他是早就猜到薛伯坤已经死了,他也证实了这个消息,甚至为此而感到顺心,他的外甥果然是跟自己一样的杀伐果决,省了自己不少事。如果不是薛伯坤被杀了,他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抢走启辰。
他早该想到的,薛锐的计谋水平,不需要因为和薛源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