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跟保姆借钱!我跟五十岁的保姆借钱才回来!”薛里昂控制音量,小声吼着,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也不想人尽皆知。
“你到底为什么要停我的卡?”
“你的卡,”薛锐重复了一下这个关键词,浅灰色的眼珠有种不近人情的疏离感,丝毫没被薛里昂的情绪感染,他平静摘下眼镜折好放在手边,用没什么起伏的语调陈述道:“你的卡谁在还,需要董事办公会决议的支出项目事后补,为了冲账财务全靠想象力编支出,特殊情况说明的单子摞起来一米高。”
“而你,在拉斯维加斯一晚输上千万,当然,你的死活我无所谓。如果审计纰漏连累母公司——”
薛锐话说戛然而止,明明坐着的,他抬头看站立着的薛里昂,自下而上视角都带有一种俯视的姿态。
薛里昂看着薛锐如无机质玻璃一样冷漠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含蓄、冷静,同时果决狠戾,这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薛里昂不知道这个“如果”后面具体是什么样的后果,但是他知道“如果”一旦成立,薛锐会用行动告诉他,并且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真好啊,上位者的品格。薛里昂在心里由衷赞叹。
被威胁的感觉像是抵在颈后的利刃,薛里昂却隐隐感到兴奋。
——他想要折断那只握着利刃的手。
沉默之后,薛里昂按下内心翻涌的欲望,避其锋芒,开口道:“哥你说的是,我服。这方面的事情也没人教过我。”
他姿势端正:“今晚我就约上市里那几个吃饭,探探口风。”
薛锐没有反对,接内线电话让程越把明天要签的融资租赁项目资料拿过来。意思是薛里昂可以滚了。
薛里昂看着抱着文件进来的程越却站了脚,为自己的情绪找到了个发泄口,说:“这位是HC的高材生是吧?”
“人今晚借我一下,专业的应该更能听懂那边的意思。”
只是吃个饭,无伤大雅。
“下班之后有安排吗?”薛锐问,也给了程越选择权。
“没有。”程越下意识实话回答,这话如果问的跟薛里昂没什么关系的话,他还能答得再快点。
“辛苦了高材生,下班我来接你。”薛里昂得逞后满意走了。
这次他没有搭乘那辆专属电梯,而是跟着西装革履得精英们一起挤普通电梯,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手里转动着那支从薛锐那里顺走得签字笔,冰凉的触感像是没有出鞘的匕首,金属质感低调不张扬,但是手感微沉,应该是掺了黄金,笔帽下方还有R字得花体铭刻。
薛锐的,果然是好东西啊。
晚上,喜来登大酒店,薛里昂的固定包间,圆桌上气氛热烈。
“人前清高人后浪,要的就是这味。”
“什么味儿?”
“——香啊!”
“哈哈哈哈哈哈!”
包厢里菜还没上,莺莺燕燕簇拥着,就着酒就有人嚼起了荤话。
薛里昂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他背靠椅背,有点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