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禾与启蛰二城虽各有所名,但那城却是连在一块的。
两城之间的关系就如同两座连在一起的山峰,中间相接之处有一座名为“愿醉”的酒楼,攀天直上,云窗雾阁。
楼的一边承人间风流醉事,跌宕风流,落下的雨一入阳禾城便成了金波玉液。
另一边启蛰城承人间极乐,那是人间的三十三天,与渝州城所乐不同,这里的乐多是华靡的。
两人一入启蛰城,入目所见之人无一不是大红大紫的锦衣华袍。
这让云念瞧着自己和江积玉身上这素白的衣裳……
有些贫穷。
她只好摸摸鼻子,拉着江积玉换了一身行头。
名曰:入乡随俗,瞧着他们大红大紫的,我也不好意思穿得像奔丧。
江积玉轻笑,由着她给自己挑了一身深青墨色,绣着银色篁竹的袍子。
至于她自己,倒是挑了一身金丝锦绣,裙上一簇簇的富贵花。
她瞧了眼江积玉,又看看自己,莫名觉得像话本里的贵妇和她那忠心耿耿的侍卫。
“掌柜,可听说过唐霖这号人?”江积玉一边结着银子,一边打听道。
掌柜揣着银子,抬起眼皮,尤其怪异地觑了他一眼,“你是其他城来的吧?”
“正是。”
那就见怪不怪的了。
掌柜同他说道:“阳禾、启蛰二城无人姓唐。”
云念惊诧问道:“天下姓氏诸多,阳禾启蛰二城又是一方大城,又怎会无人姓唐?”
她还记得当初唐青衍还是从阳禾城搬过来的呢。
便又开口问道:“那此前也没有过姓唐的吗?”
但唐青衍那事也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此前种种,早已被时间的风沙掩埋。
凡人岁数多不过百,这二城何时没了“唐”姓,也无人知晓。
“没有,我祖上三代都在启蛰城,从头到尾都见不到一个姓唐的。”掌柜有些不耐道,“还有,这‘唐’姓之人入不得城,便是百姓愿意,那二城之主也不愿意。”
云念还想发问,那掌柜的见着门前来人了,便匆匆迎了上去,她只好恹恹地跟江积玉一同离开。
她同江积玉往前寻着客栈,“这愿荀仙君的城池倒跟他相像,都是纨绔风的。”
“不过……为什么这城里头没人姓‘唐’呢?他不管管吗?”
江积玉也有些疑虑,但此事还得需梁秋仪来了便知,开口道:“晚些等他来一问便知。”
街坊之上熙熙攘攘,车如水马如龙,八街九陌,一时让人觉得有些聒噪,似夏日的蝉鸣。
江积玉似有所觉,便改了主意带她去了离街巷稍远的僻静处,寻了一处小院子。
带他们购置小院的那名妇人名唤凌娘,衣衫闲适素雅,布帛乖顺地垂下遮住她大挺的肚子,看着不日便要诞子。
虽是孕期,但她唇上尚沾着胭脂,不懈怠仪容。
扶着她夫君的手,招呼道:“我这院子倒是偏僻,二位不嫌弃便好。有空可多来隔壁做客,我这日常闲在家里头,都要闷出病来了。”
云念看了眼她那小心翼翼的夫君,笑道:“那有空我便来叨扰一番。”
末了,她又问:“你们知道城主是谁吗?”
凌娘那夫君在城里算账的,逢人便唤他凌司账。
凌司账道:“二位外邦来的,怕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