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什么时候去的?”
“快三年了。”
卞修心下默然。三年前的深秋正是他登基大婚之时,那比母妃更加亲近的师娘却已永埋,也怪不得师父回信只祝福但不愿前去。
从小羡慕师父师娘的白首之约,如今他们还是阴阳相隔了。
老人神色如常,在看到徒儿寂寥神色后又淡笑道:“修儿不必挂怀,花开花落生生死死皆是人世轮回,能求得一方净土足矣。”
“修儿怎么也学不来师父的三分修为。”
老人眉眼俱展,“为师在你这年纪的时候比你更浮躁更癫狂。”
如多年前离去那晚一样,卞修尝过可口的饭菜后,即和师父坐在屋前对月聊天,无话不说,包括那最隐秘的事情。老人只静静听着,很少插话。
仰望星空,老人忽道:“为师前几日观星象,隐有异动,怕是将有变数。”
天幕悠远飘渺,明月之下,卞修周身被山中淡淡雾气所笼罩,含笑坦言:“师父是说徒弟会是个短命鬼了?”
老人嘴角划开,抬手搭上徒儿肩膀,曾经瘦弱的小小肩膀如今已能稳稳撑住一片天。“为师不知,也不知是何变数,为师老了。只是我的徒弟看着不像那么短命的人。”
卞修笑了,反手握住那只半嶙峋的手,“师父您说的,生生死死皆是人世轮回,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修儿迎着便是。”
老人微笑点头,“以前的修儿,不愿处在风暴最中央。”
“现在的修儿仍旧如此,说不定有一天修儿会回来和师父终老此山。”极轻的口吻,铮铮的话语。
“那师父就等着你了,希望师父还能活着等到那一天。”
“一定会。”
木屋旁有几许坚韧的绿意,枝叶随着风纹轻轻晃动。玉壶光转,十年匆匆而过。
卞修壮观一行进入绵邑的那天,羽国皇帝和沐王亲迎,绵邑全城戒严。
入驿馆,颜侯府门前是必经之地,人马车队经过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彼时冉冉正照着老侯爷的指示在桌案前誊写颜侯府新府规,每个院子一份。老侯爷见冉冉一手小楷写得不错,隔三岔五就让她帮着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