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屿笑了,黑暗中一双眸子亮若星辰。
舞台上正在表演一场热闹欢快的群舞,岁岁跟同伴说这节目结束她就先走了,周慕屿立即说一起,郑重见他俩都要走自然也没心思继续待,惹得章盈盈骂他们仨不讲义气。
幕布拉下时,三人猫着身子往外走,一边跟座位上的人低声说抱歉。这时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下个节目,当岁岁听到陆年的名字时震惊地朝舞台望过去,幕布在乐符中缓缓拉开,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一架钢琴前,白衬衣黑西裤,英俊的侧脸,十指在黑白琴键上优雅起舞。
“同学,到底走不走?你挡着我了!”
座位上的人低声抱怨,已经走到过道的周慕屿转身将傻站着的岁岁拉出来,她完全没反应,仍保持着脸朝舞台的姿势。
小段钢琴独奏后,小提琴和声而起,是那首著名的《卡农》,钢琴小提琴二重奏。
拉琴的女孩可真美,她穿着白色礼服裙,与少年的白衬衫宛如情侣装,长发用一根木簪挽成低低的髻。
琴声如诉,演奏者默契十足,配合得天衣无缝。
岁岁忽然想到一句话:琴瑟和鸣,一对璧人。
今晚的“惊喜”可真多,岁岁呆呆地想,她不知道陆年竟会弹钢琴,哪怕同居一个屋檐下,哪怕他们共同养着一只叫Years的流浪狗,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走进过他的世界。
世上最远的距离,是心的距离。
岁岁默默走出礼堂,但好像被施了咒一样,她耳边循环着那首《卡农》合奏曲,舞台上那绝美又刺眼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停闪啊闪。以至于她闷头往前走都没留意到交通灯的变化,长长的喇叭声将她惊醒,有人将她从斑马线拉回安全地带。
岁岁惊讶地看向身边人:“同桌是你啊,谢谢呀!”她都没发现他走在自己身后。
周慕屿轻叹一声,将她羽绒服的帽子拉到她头顶。又下雪了,北方的冬总是没完没了的雪。
漫长的红灯,两人站在路边等待,谁都没说话。前几天那张“不快乐”的脸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宁愿自己不知道。
信号灯转绿,明明没车,但周慕屿被这姑娘吓怕了,拽着她快速走到对面。
跨年夜的公交车难等,风大,站一会儿岁岁就开始吸鼻子,一抽一抽的特别像在哭泣。周慕屿低头看她,一张小小脸藏在宽大的帽子里,眼睛看着前方却根本没有焦点。他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她的天,也是在这个站台,两人的位置都巧合地一致,她坐在长椅上发呆走神,他靠在站牌上好奇地打量她。那天的最后,他往她脸颊上的伤口贴了一张创可贴。而这一次,他不知道创可贴该往哪儿贴。
“赵岁岁!”
“嗯……啊?”
“你的车刚过去了。”
岁岁扭头一看,果然是一辆52路刚开走。
岁岁:“……你怎么不叫我呀!”
周慕屿却答非所问:“要不要一起去玩?”
之前在礼堂他邀请过她与他们去网吧玩,但岁岁拒绝了,他本也没抱什么期待,哪知她却说:“好啊。”
岁岁以前在丁壹的怂恿下跟他们仨去过一次网吧打游戏,可她实在玩不来,也受不了网吧糟糕的空气,但今晚她心里太难受了,她不想一个人待着。
岁岁原以为是去网吧,哪知最后周慕屿带她走到了一家游戏厅外,随便玩什么吧,她心想,只要能转移注意力就行。进门时岁岁才想起来好像缺了个人。
“郑重呢?”
周慕屿看了她一眼,很好,这孩子终于分出了点心思想起她的小伙伴来了。
他说:“回家了。要叫他吗?但他妈妈估计不会准他再跑出来。”
岁岁想了想,说:“算了吧。”
这个游戏厅不大,但人很多,人声鼎沸交织着着机器声,音响里还放着喜洋洋的新年快乐歌,吵得岁岁直皱眉头。
周慕屿去收银台买了币,拉着岁岁直奔投篮机那边。
岁岁说:“我不会投篮啊。”
“将球丢框子里就行了,你试试,很简单的。”周慕屿将两个币丢进机器里,他将岁岁往机器前一推,“准备,开始了!”
一个个篮球从网里滚下来,游戏开始倒计时,岁岁愣了一秒,然后捡起一个球,对着球框丢过去,她太紧张了力道用得特别大,篮球砸在壁板上“哐当”一下反弹落下来,连边都没挨着。
周慕屿憋笑,提醒傻站着的岁岁:“哎哎!继续啊,不要停。”
时间争分夺秒,岁岁又捡起一个球,这次她不紧张了,可惜力道又太轻,第二个球仍落空。但她不用周慕屿再提醒,集中精力加快速度,也不管是不是投中,篮球一个个落下来,她一个个捡起来往篮球框里砸,离游戏结束只有五秒时,她终于投进了第一个球,激动得欢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