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槅扇半开着,穿堂风裹着廊下的茉莉香扑面而来,廊柱上挂着的鹦鹉见了他,扑棱着翅膀喊“三少爷来啦”。
这只鹦鹉倒比记忆中更肥了些。
“快坐快坐。”
李瑶熙从软榻上起身,月白襦裙上绣着的缠枝莲纹扫过脚踏,
“昨儿听葵儿说你总不回来用饭,我让厨房熬了莲藕排骨汤,先垫垫肚子。”
叶璟扫了眼桌上摆的玫瑰茯苓糕、蜜渍金桔,还有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忽然想起之前闯了祸躲在她屋里,也是这样被各种点心堆成小山。
他在圈椅里坐下,任鸢尾接过外袍,袖口扫过桌沿时,不小心碰响了茶盏。
“瞧瞧,还是这么毛手毛脚。”
李瑶熙笑着摇头,亲自替他盛汤,
“如今做了千户,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胡闹了——昨儿你嫂子听说你在卫所乱杀人,吓得我一宿没睡好。”
“哪有那么夸张。”
叶璟低头吹着汤面上的油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
李瑶熙用银匙拨弄着茶盏里的茉莉,“锦衣卫的门槛高,你才多大年纪,别总往里头钻。”
她忽然抬头,目光落在他腕间的檀香手串上,“那手串戴着可还习惯?我让大师开过光的,说是能避邪。”
叶璟摸了摸手串,想起昨夜鸢尾说的“平安”二字,忽然觉得喉间发暖:“挺好的。”
“可不是么。”李瑶熙笑着指了指墙角,“你瞧那博古架底下,还有你刻的‘到此一游’呢——当年你兄长非说要揍你,还是我拦着说‘孩子天性’。”
“如今你两个兄长,一个在江南任官,另外一个正在吃花酒,府里就属你最大。”
李瑶熙话音未落,茶盏里的茉莉忽然沉底,像极了她眼底的叹息。
叶璟握着汤勺的手顿在半空,想起那时大哥总说“男子汉当当顶天立地”,如今却成了府里人口中的“喝花酒的浪荡子”。
“你大哥从前不这样的。”
李瑶熙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
“刚嫁进来时,他每日卯时便起来读书,……许是我这做妻子的,没本事留住人的心。”
叶璟喉头动了动,想安慰几句,但是因为轮回原因还是没有选择动手。
“二哥在江南来信说,今年蝗灾严重。”他故意转开话题,
“等忙完这阵子,我想去江南看看,顺道……劝劝大哥。”
李瑶熙抬头,但心里还是有些想法的。
“罢了,男人总要经历些事才懂担当——就像你,从前只知道逗鸟听曲,如今不也成了能扛事的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