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艘负责护送的战船,亦是伤痕累累。船身的木板处处开裂,弹痕密如繁星,有的地方甚至破出大洞,海水汩汩涌入,水兵们匆忙搬运沙袋、木板,竭力堵漏。
甲板上,残留着投石、火油炸裂后的焦黑瘢痕,和未干涸的血迹。
桅杆歪斜欲倒,缆绳断成数截,在风中无力地飘摇。战船的烟囱冒着滚滚黑烟,船桨划动发出沉闷声响,拼尽最后一丝余力,完成了护送使命。
码头上,军医和辎重兵迅速迎上前去,担架被飞速抬来,为重伤员抢通救治之路。
干粮和清水被分发到士兵手中,他们接过时,手微微颤抖,干裂的嘴唇急切地凑近皮囊,大口大口吞咽,水沿着下巴淌落,浸湿了胸襟。
周边围观的群众自发地行动了起来。
头发花白的老渔夫,放下手中还带着海腥味的渔网,匆匆跑上前。他的手中紧紧握着几卷干净的粗布,那是他平日里出海备用的,此刻却毫不犹豫地递向受伤的士兵,嘴里念叨着:“孩子,快把伤口重新包一包,莫要感染了。”
一些来码头给自家丈夫送餐的妇女,将手里的餐盒打开,送到士兵中间,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孩子,吃点,吃点,都是自己做的干净得很勒。”
孩子们睁着大眼睛,满是崇敬地看着这些黑骑军战士,他们虽然年纪小,干不了重活,却也懂事地跑前跑后,为忙碌的大人们递水、送工具。
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看到水兵们在艰难维修战船。几个人互视一眼,扛起码头上的沙袋,毫不犹豫的冲上了战舰,根本不管这些战船正在沉没。
人群中,还有几位略通医术的老者,主动走到军医身旁,帮忙查看伤势较轻的士兵,凭借着祖上传下的土方子,为战士们处理伤口、推拿筋骨,缓解伤痛。
入夜,在京都码头一间四面透风的房间里,一群人围坐在一张破旧的圆桌旁。
一个男人大大咧咧地把脚踩在凳子上,说道:“今天来的可都是咱京都码头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舒文建在这儿先谢过各位!”
说完,舒文建抱拳向众人行礼,接着道:“今天把大家召集来,是想说说海军的事儿。海军平日里那是相当仗义,如今他们有难处,咱们不能撂咯!”
舒文建话音刚落,屋内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另一个独眼的渔老大举手说道:“我有十八条船,明天一大早我就出发去马伊接人!”
舒文建敲了敲桌子,提醒道:“独眼儿,海军的船都扛不住,咱们的破船不一定能平安回来,你出十六条就行,给自己留条后路。”
被称作独眼的渔老大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大声吼道:“要不是海军,我这条命早就丢给海盗了。留你奶奶个指甲盖,全都去!”
舒文建被独眼儿这么一激,也来了火气:“哎哟,我艹!你顶老子!哎哟,我艹!老子攮死你!老子四十条船,都去!”
舒文建这话说完,屋里的渔老大们纷纷开始盘算自家的渔船。大家甚至把家里给孩子玩的小舢板都算上了,总共凑出了六百多条渔船。
众人抱拳相互行礼后,舒文建大声喊道:“告诉弟兄们,上不上船自己拿主意!要上船的,给家里人说清楚!能不能平安回来,就看龙王爷的意思了!”
舒文建说完,京都码头的渔老大们便纷纷起身离开,去安排明天的出航事宜。